海棠花永綻，她也依然在

沈琦

海棠花，多開在四月。那已是暮春了，但海棠花依然那樣鮮紅亮麗，像是特意來點綴這春天的尾巴的。

我和她都很喜愛海棠花，我贊海棠花的玲瓏精致，她嘆海棠花的艷麗多姿。

那日，海棠花初綻，朵朵鮮艷。可老天不憐惜，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

忽然，我的肩頭被人拍了一下。我轉過身仰起臉，便看到了她。

“放學了我捎你一程。”她以一副“知道你又沒帶傘”的表情看著我說。我笑了笑，爾后朝她做了個鬼臉。

很快，放學鈴聲響了，同學們都爭著搶著沖出了教室。我卻還不急。我將頭埋進書堆里，翻找著作業本，邊找邊整理，把卷起的書角弄平整，把課本和作業本分類放好，不緊不慢的。在翻找和整理了一陣后，我發現整間教室里只剩下三個人了，我，她，還有一個背好書包正準備走的同學。我笑著朝那個同學揮手說“再見”，一旁的她無可奈何地看著我，我回敬她一個燦爛的笑臉，然后又繼續翻找作業本。不知不覺中，我全然忽略了焦慮等待的她。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她倚靠的桌子也換了好幾張，看著忙活的我，她輕輕嘆了口氣。

“你好了沒？”她終于開口問道，語氣透出明顯的不耐煩。

“再等等吧。”我漫不經心地回答。

“你這樣讓別人等這么久很沒禮貌，知道嗎？”她說話的音量提高了，話中夾雜著一絲怒氣。

“那你別等啊，有什么大不了的？我還不稀罕你送呢！”見她說我的不是，我火氣也上來了。

她愣愣地看著我，我倔強地盯著他，四目相對著。她沉默幾秒后，毫不猶豫地轉身走了。

偌大的教室只剩下我一個人，剛才激烈的對話回蕩在我的耳邊。看著她的身影從我眼中消失，我才意識到，她，真的走了……

我心里空落落的，沒有心思翻找了，我胡亂抓幾本作業本塞進書包，便離開了教室，還“砰”的一聲將教室門關得震天響。

我走在空無一人的校園林蔭道上，細細密密的雨點撲面而來，將我圍住，打濕了我的衣服，風吹過，送來一陣陣涼意，讓我不停地哆嗦。我郁悶地踢起了路邊的一顆小石子，借此宣泄著內心的氣憤。我的眼鏡上、眼睫毛上都綴滿了水珠，眼前一片模糊。

我一路踢著小石子，直到小石子被前方一雙腳阻斷了去路。那人背對著我，影影綽綽中我發現那人撐的那把傘與她的傘一樣，我心里忽然有了些莫名的期待。我默默地靠近著，那人也轉過了身，果真，是她！

我呆呆地看著她。她有些緊張地看著我，耳根都泛紅了。“我……我是怕某人淋雨感冒了傳染給我，才……”她說得結結巴巴的。我聽了撲哧一笑。她也笑了，然后把我拉進了傘下，用一只溫熱的手緊握著我冷冰冰的手。那一瞬，我感覺一股能量經由這只手傳遞給了我，讓我無畏風雨，無懼寒冷，溫暖無比……

經過那一片海棠花海，我們止了步。顆顆水珠墜落在花瓣和葉片上，給它們添了一份晶瑩剔透。幾乎同時，我們各自選了一朵海棠花并摘下，替對方別在了耳際，然后相視而笑。

一把傘下并肩站著兩個有說有笑的人，一個小水洼里倒映著兩張明媚如海棠花的笑臉……

如今，她已轉學走了，那片海棠花地也改種其他植物了。我的世界里沒有任何可以證明她來過的事物了，但我會永遠記著她，記著她曾帶給我的那份刻骨銘心的溫暖。至少，在我的回憶里，海棠花永綻，她也依然在……

江蘇蘇州市吳江區銅羅中學

（指導老師 王宏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