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貿易摩擦現狀及預警機制構建

陳芳娌/ 文

加入WTO 以后，我國的國際貿易取得了快速發展。2018年，中國對外貿易總體平穩，穩中有進，進出口規模創歷史新高，對外貿易進出口總值30.51 萬億元人民幣，比2017 年增長9.7%，貿易順差2.33 萬億元，繼續保持全球貨物貿易第一大國地位。然而，在積累了巨額貿易順差的同時，我國遭遇的國際貿易摩擦數量也連續增加。中國已經連續20 多年成為遭受反傾銷調查最多的國家。2018 年我國面臨的貿易摩擦總體形勢依然比較嚴峻，仍是全球貿易救濟調查的最大目標國。這些貿易救濟調查給我國企業帶來了嚴重的經濟損失，并且嚴重阻礙國民經濟的發展。

一、我國面對的貿易摩擦現狀

貿易摩擦，是指國際貿易中，國與國之間在進行貿易往來的過程中，在貿易平衡上所產生的摩擦，一般是由于一國的持續順差、另一國的持續逆差，或一國的貿易活動觸及、傷害另一國的產業所引起的。當前我國面對的國際貿易摩擦有如下特點。

1. 貿易摩擦涉及的產品種類和行業愈加廣泛

在中國加入WTO 的最初幾年，價格低廉，低技術含量的紡織品和輕工業品一直是遭受貿易摩擦最多的產品。但最近幾年各國對中國的反傾銷調查案例中，除了紡織品、鞋類、鋼鐵外，還出現許多機電設備、化學品、電子產品等具有較高附加值和技術含量的產品。高科技產業逐漸成為遭遇貿易救濟調查的“重災區”，由中低端產品向高端產品延伸成為當前貿易摩擦的顯著特征之一。遭遇國際貿易限制的領域由傳統的貨物貿易擴展到服務貿易、知識產權、投資等多個領域。

2. 貿易摩擦數量和涉案金額不斷上升

近年來，中國所遭受的反傾銷調查數量在總體上呈上升趨勢且涉案金額不斷地增加。2010 年至2016 年遭受反傾銷調查額和數量呈現明顯的增長趨勢。雖然2017 年數量有所下降，但我國仍是遭受貿易摩擦最多的國家。2018 年1—11 月，中國產品共遭遇來自28 個國家和地區發起的101 起貿易救濟調查。其中反傾銷57 起，反補貼29 起，涉案金額總計324億美元。與上年同期相比，案件的數量和金額分別增長了38%和108%。

圖1 2002—2017 年我國遭受的反傾銷調查數量

3. 貿易摩擦對象不斷擴大

目前我國面臨的國際貿易摩擦主要在我國和發達經濟體之間發生，其中美國、歐盟和日本占大多數，同時與發展中國家尤其是印度之間的國際貿易摩擦呈上升趨勢。2018 年美國、印度、加拿大、澳大利亞等是對中國產品發起貿易救濟調查數量較多的國家。

圖2 1995—2016 年對我國發起反傾銷最多的國家（前五名）

4. 技術性貿易壁壘成為貿易摩擦的主要形式

因具備較強的隱蔽性和動態性特征，技術性貿易壁壘往往成為一些經濟體施行貿易保護的工具，使中國的高科技企業在海外市場頻頻受阻，給中國出口帶來的損失每年更是高達數百億美元。歐盟、美國的技術標準種類繁多，分別超過10 萬個和9萬個, 日本制定的與技術性貿易措施相關的法令多達6000 條，涉及制造業、運輸業、醫療衛生、農林水產、環境保護等多個領域。從商務部的調查來看，我國近九成左右的農產品及食品受國外技術性貿易措施影響，每年損失近百億美元，受技術性貿易壁壘影響的大型農副產品企業的比重高達55.79%。

技術性貿易壁壘不僅數量快速增長、要求日益嚴苛，更在彼此效仿中迅速形成體系，涉及范圍從單一產品延伸至整個產業鏈。以前，技術要求往往只針對最終產品，現在則延伸到了產品設計、生產加工和包裝運輸領域，從使用、報廢、回收到再利用，各個環節都制定了嚴苛標準，給中國企業造成了更大困擾，進一步提高了企業的生產成本。

5. 貿易摩擦總體形勢依然嚴峻

根據世貿組織統計，自2008 年金融危機爆發以來，全球高達31%的貿易調查均針對的是中國產品。迄今為止，中國已連續14 年成為反傾銷調查的最大目標國，連續8 年成為反補貼調查的最大目標國。常規貿易救濟措施高發的同時，又衍生出同類化特征。中國未來貿易摩擦還會更加復雜多樣，形勢依然嚴峻。

二、國際貿易摩擦對我國的影響

1. 貿易摩擦導致我國經濟利益的損失

自1979 年遭受第一起貿易救濟案件至今，貿易摩擦造成的我國經濟損失達到上千億美元。同時，頻繁遭遇貿易摩擦，極其嚴重地擾亂了我國對外貿易的正常開展。一國對我國產品進行貿易救濟調查，首先會終止該產品在進口國的銷售行為，進而很可能會永久性失去該產品在進口國的市場。這些貿易摩擦影響了我國正常的貿易秩序，帶來巨大的經濟損失的同時也使我國丟失了很多出口機會。

2. 貿易摩擦阻礙我國產業向多元化市場發展

貿易摩擦的不斷產生，打擊了我國對外出口產品的行為，使產品的潛力下降，對于我國擴展多元化和國際化世界市場起到了嚴重地阻礙作用。我國許多企業出口附加值較低的加工產品，貿易摩擦對這些企業造成了嚴重打擊，甚至難以再進入國際市場。貿易摩擦不利于我國產業的持續健康發展和轉型升級，使我國出口企業發展受到阻礙。

3. 貿易摩擦導致我國出口產品競爭力走弱

我國許多中小企業是以低成本作為出口優勢的，進口國設置的關稅壁壘和其他技術性壁壘增加了出口成本，降低了產品的競爭優勢。在國際分工上，我國承擔了作為許多發達國家的中間產品生產加工工廠的作用。外國客戶稅收成本增加后必然會對我國企業提出降價要求，或減少訂單，或將產品訂單向東南亞轉移。對于我國一些以加工為主、技術含量不高且出口比重較大的中小企業來說，其產品競爭力更加弱化。

4. 貿易摩擦影響我國的國際地位

2018 年，有28 個國家和地區對我國發起了貿易救濟調查，當某一個國家對我國的產品發起貿易救濟調查并最終實施措施，其他國家也會因為擔心我國轉移市場到自己國家使本國產業受損，而采取限制我國出口產品的行為。過多的貿易摩擦事件的發生會在國際市場上影響我國的產品形象和國際信譽，嚴重的甚至可能使我國與發起國的關系惡化，極大影響我國的外交關系。

三、構建適應我國的貿易摩擦預警機制

建立健全我國貿易摩擦預警機制，針對國外對我國出口產品采取反傾銷、反補貼、保障措施和特保措施等做好預警工作，可以及時發現和制止不正當出口競爭，減少國外對我采取有關措施的可能性，實現“為之于未有，治之于未亂”。具體要做到以下幾個方面。

1. 構建完善的預警指標體系

一個完整綜合性的貿易摩擦預警體系需要包括四個方面，信息收集、數據監測、分析評估以及預報警情。首先，在進行信息收集及監測之前，我們需要確定所需要的信息數據監測對象。其次，根據確定的對象找到其對應的指標及不同指標的預警標準。通過對預警指標的觀察分析，我們很有可能在對方國準備時間里就已看出征兆做好應對準備或預防貿易救濟調查申請。因此確定預警指標很重要，能反映遭受貿易摩擦可能性大小的指標主要有三個方面，進口國因素、出口國即我國的因素以及其他綜合性因素。下表分類羅列了26 種預警指標。

表2 貿易摩擦預警指標

在數據信息收集監測的持續過程中，需要對所收集到的各項數據指標進行預警風險分析評估。預警風險程度分為紅、黃、綠三種。綠色代表安全，即當前的貿易情況良好，不需要進行貿易摩擦預警。黃色為一般注意警報，指可能會出現數量及范圍較小的貿易摩擦。當發布紅色預警風險報告時，就要特別注意將有長時間較多的貿易摩擦發生，并要做好準備工作及采取應急措施。

2. 構建“四位一體”的國際貿易摩擦預警機制

我國現在的貿易摩擦應對機制主體主要有政府部門、行業協會、企業，但預警成效不太理想，缺乏專業性和效率，因此需要建立政府、行業協會、預警機構和企業四個主體相互作用、共同努力的“四位一體”的貿易摩擦預警機制。明確好每個組織主體各自職責和分工對整個機制的運行非常重要。

（1）政府部門

政府部門應在貿易摩擦中起主導和協調作用。在面對貿易摩擦上，政府需要制定總體的應對和預防方針方案，并且落實各個部門的具體工作。企業遭遇了較為嚴重的貿易摩擦案件，政府有必要為企業提供資金、技術及法律上的幫助。國家要制定合理的貿易政策，協助產業的健康發展，加快產業結構的轉型升級。同時，政府還可以通過法律手段來規范國內市場，堅決抵制惡性出口貿易競爭的出現，一旦類似的問題出現，應當對涉及的企業和公司毫不留情地進行處罰。

（2）行業協會

我國的行業協會要充分施展自身能力，在政府部門和企業間進行溝通傳達，并且協助企業開展對外貿易活動和應對貿易摩擦。這里的行業協會并非僅指貿易相關的行業，而是包括商業、會計、法律、金融、管理等各個行業協會對企業提供信息咨詢和意見對策等幫助。同時，行業協會具有培養應對貿易摩擦專業性人才，開展相關專業知識的交流及普及活動，規范企業的出口活動，調整企業間的關系，整頓維持出口秩序等各項職責。

（3）預警機構

設立貿易摩擦預警專門機構是為了提供貿易摩擦應對預警的專業性及效率性。預警機構在整個貿易摩擦機制中處于中心的位置，具有管理預警系統的作用。對于系統中的數據庫進行整理和分析評估并且判斷風險程度，然后將風險預警情況上報給行業協會及上級地方政府。同時要設置公共的網絡信息平臺，在平臺上顯示各項預警指標并且公告預警信息。

（4）企業

我國很多中小企業對于WTO 法律規則不甚了解，應對貿易摩擦的能力較弱，特別是規定復雜繁多、專業知識要求高的技術性貿易壁壘。所以，企業首先必須提升自身的貿易摩擦理論知識和法律意識，嚴格規范對外貿易活動。其次，要加強外貿產品和市場各個方面的信息收集，對信息進行分類整理，提交行業協會。企業要清楚認識到收集出口信息的重要性，只有確保信息的全面、準確，才能進行下一步的分析預警。最后，在已經遭遇貿易摩擦的情況下，要積極應對，必要時可以向行業協會和政府尋求幫助。在出口產品方面，企業要加大技術研發投入，盡最大努力提高產品的質量以符合國際質量技術標準，減少不必要的技術性貿易摩擦。

3. 貿易摩擦預警機制的具體運作形式

貿易摩擦預警機制的組織體系以預警機構為中心，中央及地方政府統一領導，行業協會輔佐管理，企業主動踴躍參加，形成共同發揮作用的有序高效的機制（如圖3 所示）。

圖3 貿易摩擦預警機制各組織系統運行方式

在這個運作系統中，企業首先要將自己實際出口產品的種類、數量、價格等各項指標如實上報錄入貿易摩擦預警數據庫中。預警系統光靠企業的數據信息是非常不足的，例如貿易伙伴的失業率、進出口額和我國的貿易依存度等信息需要由各行業協會來統計提供。然后預警系統會根據預先設定好的預警指標的標準對數據進行分析評估，得出當前的風險程度。假如當預警風險達到一般或嚴重程度時，預警機構將會把警情上報給地方政府并向企業反饋信息，讓企業盡快做好準備和調節出口戰略。當某一產業或者出口企業處于較為困難的時候，政府部門領導行業協會援助企業應對貿易摩擦并做出應對策略。

本文的研究得到2016 年廣東省特色重點學科“公共管理”建設項目（項目編號F2017STSZD01）的資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