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來了

劉川鋒

記憶中，爺爺愛喝酒，每每端起酒杯，小酌一口，就會滿足地輕嘖一聲。酒香氤氳中，爺爺便開始講自己的故事。我的意識便跟隨他的話語，循著時光的河流回溯。當聽到那時吃肉要肉票、買日用紡織品要布票、買包餅干要糧票，甚至吃飯有時要吃糠團子時，年幼的我忍不住笑出了聲，只當作趣事。

這時爸爸便會瞪我一眼，教訓道：小孩子只知道笑，你哪兒知道過去的不易。教訓聲中，爸爸的話匣子打開了：我小時候全村只有一臺黑白電視機，一到傍晚，那戶人家就會把電視擺到院子里，村里的人都過去看。我總是拿著凳子早早跑去占位子。有時，你爺爺去趕集，我就跑到村頭等，盼望著他早點回來，盼他給我買上一點點心或者幾塊糖果。有一點好吃的東西，就是我童年最大的快樂……講到動情處，爸爸的眼眶都濕潤了。

年幼的我，根本不理解爺爺和爸爸為什么總要講述過去的事，更不明白爸爸為何會流眼淚。后來，長大了，我才恍然大悟：他們講逝去的貧窮，其實是滿足于現在生活的幸福。

現在，爺爺已去世，爸爸也不再呵斥我，但他們的故事在我的記憶里變成永恒，不時跳進腦海。

走出院門，門前干凈整潔的水泥路早已代替了爺爺口中的泥土路。爺爺過去住的泥胚屋已無處尋找，取而代之的是嶄新的二層小樓。一對夫妻領著孩子從我的面前走過，他們的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微笑。孩子蹦蹦跳跳，圍著父母，時而在前，時而在后，天真爛漫。一位老人悠閑地坐在樹蔭下，瞇著眼，望向遠方，享受著大自然賜予的和煦春風、紅花綠草……

遠方，縱橫交錯的柏油公路上，汽車川流不息，公路兩旁的景觀樹冒出新芽，美麗的春天到處鳥語花香，讓人感覺到新時代蓬勃的生命力。

我貪婪地呼吸著新鮮空氣，感受著泥土芳香的味道，然后告訴自己：春天來了。

（指導教師? 邱海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