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揚京師的歐陽詹

俞杰

歐陽詹雕像

歐陽詹，字行周，唐天寶十五年（756年）生于晉江縣潘湖村（今晉江市池店鎮），后遷居南安縣高蓋山（今詩山），又遷居泉州城內。歐陽詹從小聰穎好學，少時常獨自執卷到河濱山畔朗讀，至暮而忘歸。稍長大后，和逸士羅山甫一同隱居在潘湖切磋學問，又向晉江縣靈源山道士蔡明浚請教。青年時期，在泉州城北清源山、南安縣豐州蓮花峰、高蓋山白云書室等處讀書，還到好友林藻、林蘊兄弟的家鄉莆田廣化寺靈巖精舍、福平山等處讀書，數年間學業大進。歐陽詹文思敏捷，見解獨到，每操筆屬詞，“言秀而多思，多言人所未言”。唐建中年間（780～783年），歐陽詹的文才名聲已在甌閩之鄉（整個福建）廣為傳播。

當時，歐陽詹的才華被泉州刺史（泉州主官）薛播、席相和福建觀察使（唐代中央派到地方巡視監察的使者，可全權處理地方事務）常袞發現，被視為“芝英”（用靈芝、芙蓉來比喻歐陽詹的才學）。每有宴集，常袞必定召他同席。臨別時，又泛舟福州東湖，設宴餞行。由于常袞等人的推崇，歐陽詹的名聲便“漸騰于江淮，且達于京師”。那時候的泉州，尚處于開發初期，土地肥沃，有“山泉禽魚”之樂，一些“通文書吏事”的人，都眷戀鄉土，不愿北上應試為官。歐陽詹原本無心功名，只想在家鄉讀書，終身侍奉父母，但在常袞、薛播的勉勵敦促下，于貞元二年（786年）滿懷信心，離鄉北上，赴京參加進士考試。在長安候考6年，至貞元八年，才在禮部尚書陸贄主持下，“五試于禮部”，與賈棱、韓愈、李觀、李絳、崔群、王涯、馮宿等人同登金榜，賈棱名列榜首，歐陽詹名列第二，韓愈為第三，時稱“龍虎榜”。

歐陽詹是閩南士子考中進士的第一人，他打破了泉州自隋朝科舉制度開創以來180年內無一人參加進士考試的局面。歐陽詹中進士后，很想在事業上有所作為，但未被朝廷重用，只好在長安過著“借貸賃居”的清苦生活，時時思念故鄉，心情十分郁悶。期間，歐陽詹曾回閩省親，并多次離京出游，飽覽河山名勝。貞元十五年，經吏部四次考核，才被授予“國子監（最高學府）四門助教”之職，故有后人稱之為“四門先生”。雖然官職不高，但這是歷史上第一次有福建人在國子監中任職。

歐陽詹任助教后，對后生循循善誘，積極舉薦賢才。貞元十五年冬，韓愈來京朝覲皇帝，歐陽詹認為朝廷對韓愈大材小用，便率生員跪伏宮門，力薦韓愈為國子監博士。事雖未成，足見其胸懷。此間，泉州舉子徐晦首次應試落第，歐陽詹立即贈詩勸慰，詩曰：“嘉谷不夏熟，大器當晚成”，鼓勵徐晦繼續努力。第二年，徐晦果然考中進士，后任福建觀察使。徐晦每“語及詹，必流涕”，深深感念歐陽詹當年的教導和勉勵。時人稱贊：唐朝自設四門助教一職以來，能舉薦賢士的，沒有一個超過歐陽詹。

歐陽詹故居遺址

歐陽詹曾游歷劍南山南（位今四川）、荊州（位今湖北）、河東（位今山西）和河南等地，以文會友，和韓愈、枊宗元等人共同倡導古文運動，提倡先秦和兩漢普遍使用的散體文，反對六朝以來侈糜的駢偶文風，主張文章應樸素、現實、文以載道。其一生著述頗豐，存世的賦、詩、記、傳、銘、頌、箴、論、述、序、書等各種體裁作品共140余篇，收入《歐陽行周文集》。貞元后期，歐陽詹在長安病逝，年僅45歲。

相傳歐陽詹游太原時，與一位藝女李倩相互傾慕。離別時，歐陽詹與她相約回長安后再來接她，可待歐陽詹回到長安卻因故耽擱了此事。李倩非常思念他，作詩：“自從別后減容光，半是思郎半恨郎。欲識舊來云髻樣，為奴開取縷金箱。”她把詩和發髻托人轉給歐陽詹后就病逝了。歐陽詹后來見到詩和發髻，追悔不及，傷心慟哭，過了數日也與世長辭了。歐陽詹逝世后，好友崔群大哭，李翱為他立傳，韓愈寫了《哀辭》。歐陽詹篤于友情、親情，臨終時立遺囑將靈柩運回南方，葬于莆田廣化寺北靈巖塔陰處，即年輕時與林藻、林蘊兄弟讀書處。歐陽詹妻子為林藻八妹林萍，生有歐陽價、歐陽萌、歐陽秬三子。

歐陽詹開創了泉州地區參加科舉考試的先河，破除了泉州士子“不肯北宦”的故習，推動了閩南地區文教事業和人才的發展。宋代朱熹題歐陽祠堂聯曰：“事業經邦，閩海賢才開氣運;文章華國，溫陵甲第破天荒。”歐陽詹泉州故宅位于泉州西街甲第巷西側恭厚盡頭一斜坡間，因歐陽詹破泉州士人榮登甲第的天荒，故巷名甲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