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胖頭陀同桌

◎劉金龍

盛夏，窗外的蟬在火熱地聲聲歌唱，教室里熱鬧非凡。胖頭陀站在講臺上，認真地說：“大家好，我叫龐玉明，大家可以叫我小龐。”看著他胖嘟嘟的因緊張而漲紅的臉，講臺下一片哄笑：“是小胖呀！”胖頭陀憨笑著走下講臺。

胖頭陀將書包往課桌上一摔，鉛筆、橡皮擦、陀螺等滾了滿桌，它們不合時宜地越入我的“領地”。我順手抓在手里，說：“進入我的‘領地’，可就歸我了！”胖頭陀憨笑著將桌面的物品一件一件地撿到一起。

下午三點的太陽簡直可以將雞蛋煎熟，同學們站在操場上，體育老師大聲說：“同學們先跑兩圈。”同學們不情愿地跑了起來。此時，白楊樹后有人影晃過。嗬，是胖頭陀！他正啃著冰棍，將腦袋往里縮了縮。哼，我們在接受天降大任的磨煉，你卻在悠然自得地乘涼？“小胖！”我故意對著胖頭陀的藏身之處高喊一聲。

“還敢偷懶？”體育老師將胖頭陀從白楊樹后揪了出來，“罰你多跑兩圈。”我幸災樂禍地大笑，還沒等我笑聲結束，就聽到“咚”一聲，胖頭陀倒在地上，雙眼緊閉。我生生把笑咽下去，背起他就往醫務室跑。

因為我的叫喊，體育老師才揪出胖頭陀的，要不然胖頭陀也不會暈倒……我的愧疚與焦灼像天空中的驕陽，在心里炙烤著我。剛到走廊，胖頭陀就從我背上跳了下來。“看在你背我的分上，請你吃冰棍！”他那生龍活虎的樣子，完全看不出剛才暈倒過。

我松了口氣，繼而有種被欺騙的感覺：“你騙人？”我推開了他搭在我肩膀上那肉乎乎的手。他“嘿嘿”一笑，又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說：“難道你希望我真暈過去？”我無奈道：“下不為例！買冰棍去，跑起來！”

期中考試結束，我和胖頭陀被老師叫到了辦公室。“龐玉明，為什么卷子才做了一半就睡著了？”老師抖著胖頭陀的試卷，恨鐵不成鋼地說。我幸災樂禍地“撲哧”一笑。“笑什么？還有你，就不能改掉馬虎的毛病嗎？”看我將老師的怒火“成功”引上身，胖頭陀對我輕輕挑了挑眉。經過半個小時苦口婆心的教育，老師才將我們請出了辦公室。

老師在講臺上聲情并茂地講著題，可座位上的胖頭陀口水都溢到書上了，隱約能聽到鼾聲響起。我戳戳他那肉嘟嘟的臉，說：“給，冰棍加火腿腸。”胖頭陀一個激靈，醒過來了。我想：胖頭陀一定是聽到有吃的才醒來，不然怎么可能戳得醒他？老師讓我監督胖頭陀，不許他上課睡覺，這真是一件苦差呀！

校足球賽，可是我大出風頭的好機會。在我一個旋風腳將球踢進對方球門的瞬間，后腳被斜伸過來的一只腳成功鏟倒，我吃痛倒地，無法站起來。裁判的哨聲驚醒了場外的胖頭陀，原本在觀眾席上打瞌睡的他“嗖嗖”幾步就到了我身邊，背起我箭一般向校醫室飛去。

“哈哈，你的速度還可以嘛！”我強忍著痛打趣道。“還嘚瑟，摔瘸了，我可不天天背你！”他氣喘吁吁，滿頭大汗。看到他吃力的樣子，我的心里一堵，比剛才摔的那一跤還難受。

為了緩解心里的酸堵，我逞強道：“上次你假暈，我不也背你了？”“難道你在效仿我？沒道理啊，你不會為了讓我還這個‘背’而離開足球場吧？”胖頭陀自顧自地分析，腳步卻絲毫沒有慢下來。

我的小腿骨折，需要打石膏。胖頭陀干脆天天來到我床邊寫作業，還順帶復述課上老師講過的內容，他說他上課不睡覺了，因為沒人叫醒他，錯過的內容也沒人重新給他講了。我倆哈哈大笑起來。我驚訝地發現，胖頭陀的記憶力超好，數學解題思路清晰，以前怎么沒發現呢？

我又能到教室上課了，和胖頭陀一起學習的時間多了。我會給他講他以前落下的知識點，他也會把清晰簡便的解題思路分享給我，我保持名列前茅，他的成績也在穩步提升。初考后，我考出了全校第二名的成績，胖頭陀也考入了一所重點初中。我的畢業紀念冊里，胖頭陀寫道：“感謝有你坐在我的身邊，我睡得很踏實。哈哈。”還用心地用漫畫畫著金庸先生《鹿鼎記》里的胖頭陀和瘦頭陀二人。

我鼻子酸酸的，“胖頭陀”是龐玉明站在講臺上做自我介紹時我就給他起好的綽號，他“不甘示弱”，也給我起了“瘦頭陀”這個綽號，雖然我嘴上不承認，但心里早已欣然接受。感謝有你——胖頭陀，讓我的小學生涯多了一抹不一樣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