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輪回（組詩）

劉衛平

紅日嶺

太陽城的太陽真的很曬人嗎？

你頭頂涼亭

是戴著遮陽的斗笠

我站在斗笠下俯瞰

一塊銻兩塊煤擎起的城市

心中的感情就像

銻一樣閃亮

煤一樣火熱

隨意回首，紅日嶺啊

我在你臉畔的月季上

看到了一只年輕的鳥

振翅欲飛

砍柴刀

磨刀石邊

睡著一把砍柴刀

皮膚黝黑面容疲倦的砍柴刀

讓人不忍心叫醒它

這是《詩經》里的祖先

伐檀的那把砍柴刀

這是月亮上的吳剛

伐桂的那把砍柴刀

山里漢子和孩子

提把砍柴刀進山

砍柴刀，給漢子柴木

給孩子野果

螢火蟲

遠古祖先用燧石敲出的

一粒火星

螢火蟲用身體

為我們保存至今的

一粒火種

山村無星無月的夜晚

祖父常常叼著煙斗

吸出一閃一閃的紅光

我總疑心

祖父是不是在模仿

螢火蟲一閃一閃的光芒

照片

你背靠大樹

我知道

你是累了

想找一個堅實的依靠

你目視前方

我知道

你是在眺望

眺望遠方的夢想

你說那天的太陽真厲害啊

我不得不揉揉眼睛

這時候，我看到了

你身后的水泥操坪上

空無一人寸草未生

我再使勁揉揉眼睛

這時候，我看到了

你身后的土地上

開滿鮮花

秋風

秋風挽著樹枝枯瘦的手

喃喃自語

“走啊——”

往哪里走喲

你能肯定

前方有個雪白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