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像中的三巨頭

徐楓

弗蘭克·奧爾巴赫，被譽為“英國當今仍在世的最偉大藝術家”。說是英國藝術家，其實他出生在德國。身為猶太人的他，父母被納粹迫害致死，8歲時他逃亡至英國。這一段童年記憶對奧爾巴赫來說刻骨銘心，成為他日后繪畫中反復表現的對象。

看上去，他的繪畫總是一些單調重復的畫面：畫面顏料厚積、畫筆拖拽的肌理感畢現、粗獷有力，他的肖像畫中很多都表現出半抽象的特點，顯然受到德國表現主義的深刻影響。對奧爾巴赫的誤解之一是他只會厚涂顏料。一個只會涂顏料的畫家顯然不會成為偉大的藝術家，奧爾巴赫有時是會用一支小畫筆精細微妙地繪上圖案，當然，這需要你面對原作時仔細地審視畫作才能看得出來。和奧爾巴赫一起飲酒聊畫的摯友是弗朗西斯·培根、盧西安·弗洛伊德，他們和他的趣味也很接近，用油畫來表現孤獨和內心的痛苦，是這三位英國新表現主義油畫巨匠共同的繪畫特征。

1975年，盧西安·弗洛伊德——他就是著名的心理學家弗洛伊德的孫子——請奧爾巴赫當他的繪畫模特。同樣身為畫家的奧爾巴赫覺得去給人家當模特是浪費時間的事，雖然他認為自己是個合格的模特，但是不情愿。不過，那時候他正好有空，于是他就在弗洛伊德位于帕丁頓的房子一坐就是三個小時，其結果就是弗洛伊德著名的作品《弗蘭克·奧爾巴赫》。這是一幅從上往下俯視奧爾巴赫的油畫，也就是這本書封面上的這張圖：他的前額有點禿了，頭發有點亂，臉上已有了溝壑，一個中年男子的畫像。

也就是在這個寒冷的冬天，弗洛伊德寓所的水管給凍住了，他就從屋頂上鏟雪下來煮咖啡，這是奧爾巴赫記憶中最美味的咖啡。20世紀80年代，弗洛伊德開始購買收藏奧爾巴赫的畫。1995年，他為奧爾巴赫的畫展寫下了這樣的序言：“他的畫透露出某種信息，蘊含其中的精致與幽默讓我想起蘇格拉底最后的時光。”

弗洛伊德和奧爾巴赫共同的朋友是弗朗西斯·培根，后者則是著名的哲學家弗朗西斯·培根的后裔。這位同樣陰郁的畫家為弗洛伊德和奧爾巴赫兩個人一起畫了肖像，即著名的《弗洛伊德和奧爾巴赫的雙肖像》。他創作的畫作《弗洛伊德肖像畫習作》（三聯畫）2013年在紐約佳士得拍賣行最終以1.424億美元落槌，創下了當時的世界紀錄，這幅畫作畫的正是他的朋友盧西安·弗洛伊德。

奧爾巴赫和培根是在藝術家經常光顧聚會的法蘭西酒吧里相識的，兩人一見如故。1956年，奧爾巴赫第一次開畫展。作為死黨的培根不遺余力地幫忙吆喝。因為培根的推崇，奧爾巴赫被視為最有希望的藝術新星冉冉升起。他的繪畫，比他的兩位老友還要抽象和混亂，讓人想到德·庫寧和柴姆·蘇丁。他就在一個小到只有9米乘9米的工作室里畫畫，奧爾巴赫1954年買下之后立即安裝了一個“非常小的洗手間”和一張“小型的閣樓床”，雖然他在這一周只睡幾次。在這個逼仄的空間里，恐怕是不會產生什么讓人愉悅的風景的。他一生都在以朋友、家人和倫敦北部的風景為題作畫，比如他畫過一幅油畫《大熊座的起源》。很多人表示沒看懂，畫面上只有一條條粗壯的油彩線條，橫七豎八地呈現于觀眾的面前。

“藝術就是忘記自我，根據本能行動，人們不斷地變化與老去，記錄正在進行中的事物是一件動人的事情”。這就是新表現主義的代表人物奧爾巴赫的宣言。

書訊

《你還有多少童年的朋友》

安諒的這本書是作者近幾年發表的短篇小說匯集。安諒的短篇小說與他創作的《明人日記》系列短小說（共出版了四輯，2014年作家出版社出版第一輯，文匯出版社前年出了第二輯，百花洲文藝出版社今又出兩輯），既具有同樣的豐沛、豐富，真摯、真切，構思精巧和耐讀，同時也表現得更為自然而然，內涵更顯深刻和豐厚，散文與小說的意味兼具，也因此構成了安諒短篇小說的耐人尋味和獨特風格，這也是安諒小說廣受讀者喜歡的一個重要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