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寬
她還感到一絲挫敗,她驕傲得像一只守護自己領地的孔雀,而對方分明不想侵入半分。
全都是她自作多情。
作者有話說:寫這個故事的時候,我正好在看一個戀愛推理節目,里面的男一號喜歡女四號,可是,女四號喜歡后來的男四號,也因此冷落了男一號,男一悲傷地號啕大哭。和這個故事一樣,沒有人做錯什么,只是感情本就不講先來后到,能找到一個兩情相悅的人是很難的,希望在看故事的你們能成為那個幸運的人。
「1」
紀云邇讀研的第二年立夏,被哥哥宋堯一個電話叫回了家。
“好妹妹,快回來幫我布置求婚場地,不然,你可就沒嫂子了。”
于是,紀云邇請了三天假,買票回家,幫宋堯策劃求婚儀式。她在宋堯的朋友圈看見過這位準嫂子的照片,雙瞳剪水,分外動人。因為女生不喜歡在大庭廣眾之下表白,地點便選在了公寓頂樓的天臺。
大概是制造驚喜時的偷偷摸摸太像做賊,宋堯緊張得心虛了,便規定每個人必須說出特定的暗號才能上天臺,否則就不給開門。
他略一思忖,說:“暗號就是,深水炸彈。”
眾人一聽,紛紛翻起白眼,吐槽這個暗號一點兒都不浪漫。
只有紀云邇,忽然之間陷入久遠的回憶之中,呆站在原地,直到宋堯拍著她的肩膀將擺蠟燭的任務交給她,她才回過神來。
她轉過身,門口正好走進來一個人,高高瘦瘦的,短發干凈清爽,看見她時,微微一笑,自然地打了個招呼。
紀云邇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男生,有那么一瞬間,還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待宋堯走上去一拳打在他的胸口,笑著說“好久不見啊,兄弟”,她才能確定,真的是他回來了。
邵遠易啊,邵遠易。
「2」
紀云邇認識邵遠易是在高二那年。
那天,父母加班不在家,紀云邇原本要去姑姑家吃飯,而宋堯恰好要出門和朋友吃飯,便帶了她同去。
一屋七八個人,邵遠易最好看。青春期的男生還不懂打扮自己,僅穿一件最普通的白色T恤,以最天然的面孔示人,饒是如此,邵遠易依然好看得令人挪不開眼。
他們走進包廂的瞬間,窗外晚風拂來,卷起清冽的桂花香,紀云邇恍惚間還以為那香氣來自邵遠易。
落了座,大家七嘴八舌地點菜。宋堯知道她不習慣人多的場合,來的時候已經告訴過她,只管吃東西就好,不用在意其他人。
可邵遠易無法讓人不在意,因為他單獨給紀云邇點了一道甜品。
“女孩子應該比較喜歡吃甜點,”他翻著甜品單,詢問地看向紀云邇,“抹茶千層可以嗎?”
紀云邇有一絲受寵若驚,好像突然成了今天的主角,受到不一樣的待遇,原本下意識地想搖頭,可當看向邵遠易含笑的雙眼,她忽然不想拒絕他的好意。
在座的男生紛紛起哄,有人說:“難怪阿邵這么受女孩子歡迎,看看人家,再看看你們,都學著點兒啊。”
聞言,邵遠易順手操起菜單丟了過去,說:“就你話多,趕緊把菜單送下去。”
紀云邇埋起頭抿著嘴偷笑。
那頓飯一直吃到快晚上十點。十月的夜是涼的,紀云邇只穿了一條裙子,風一吹,冷得抱起了雙臂。宋堯也只穿了一件單衣,他擔心她感冒,便借了邵遠易的外套來給她穿上。
她一下就感受到他殘留的體溫,燙得她整個人都燒了起來,連耳朵尖都是紅的。對十幾歲的男生女生來說,穿同一件衣服、喝同一杯水、走在一起時肩膀輕輕碰撞,都是最最親密的舉動,會產生小行星撞地球般巨大的震動。
那晚回到家,紀云邇藏進被窩里,捂著臉傻笑了半天,才恢復平靜。她細心地將衣服洗干凈,再帶去學校還給邵遠易。
她雙手拎起紙袋遞給他,說:“謝謝你的衣服,已經洗干凈了。”
邵遠易笑了:“不用那么麻煩的。”
這就是他們第二次見面的場景了,說起來好像并沒有什么特別,可是對紀云邇來說,邵遠易的出現已經足夠特別了。就算他和別人一樣叫她“云邇”,可因為是他,也好像更好聽一些。
但邵遠易比她大一歲,高三課程任務重,兩個年級又不在同一樓層,這之后便幾乎沒有什么交集了。第三次見面還是在宋堯生日的時候,幾個朋友一起為他策劃了一個“驚喜”。
邵遠易給紀云邇發消息,讓她提前過去一起準備。紀云邇欣然前往。
一群人在包廂里進進出出,每次有人敲門,都要疑神疑鬼,生怕宋堯突然出現,破壞了“驚喜”。
邵遠易便說:“不行,咱們得定個暗號,說對了才能進。”
“就叫‘深水炸彈吧,怎么樣?”生日驚喜被他說得像什么間諜接頭似的。
這和第一次見面時留下的印象一點兒都不一樣,他竟有幾分幼稚得可愛。這樣想著,紀云邇也不由得笑了。
后來,宋堯推開門的一瞬間,所有人同時踩爆了腳下的氣球,嚇得他向后跳開兩步,而屋內的人則因為惡作劇成功地開懷大笑。
回過神來,宋堯就要尋找始作俑者。
“誰出的壞主意?阿邵,是不是你?”他一邊用胳膊鉗住邵遠易的脖子,一邊伸手彈了一下紀云邇的額頭,捂著胸口做痛心疾首狀,“想不到連你也叛變了,還是不是跟我一邊的了?!”
那天紀云邇沉浸在那樣的氛圍里格外開心,她看了一眼邵遠易,發現他正朝她拼命眨眼,立刻會意,脫口而出道:“不是,我和阿邵哥哥一邊的。”
「3」
那年元旦過后,下了一場大雪,世界一片潔白,積雪有五厘米厚,踩上去會發出輕微的咯吱聲,留下一個深深的腳印。
課間操被取消了,全校師生都要帶著工具去操場上掃雪。聽到這個消息,紀云邇的第一反應便是:這樣就能見到邵遠易了吧?于是,她催促著同桌快點下樓。同桌狐疑地看著她問:“你什么時候這么愛勞動了?”
紀云邇慌忙掩飾起自己的心思,生怕被看穿,嘿嘿一笑:“我想去玩雪嘛。”
只是,偌大的操場,幾千名學生,要在其中找到邵遠易并不容易。紀云邇心不在焉的,每掃幾下,都要直起腰來看看四周。
她運氣倒是真的好,真的找到了邵遠易,頃刻間變得笑逐顏開,扔下掃帚就向他跑過去。
她穿了一件白色羽絨服,戴著白色的絨線帽,整個人像剛出洞的小北極熊,雀躍著奔向一個新鮮的春天。她從后面拍拍邵遠易的肩,甜甜地叫他:“阿邵哥哥。”因為剛剛跑過步,聲音里還帶著輕微的喘息。
回過頭來看見她,邵遠易笑道:“是你啊。”
明明是很平常的三個字,紀云邇的心卻頓時柔軟得如同一團雪。剛剛只顧著要見他,但其實她根本不知道要說什么,何況他們總共也沒見過幾次。她有些緊張地摸了摸鼻子。
這時,冷不防飛來一個雪球,正好砸中紀云邇的后腦勺,痛得她倒吸涼氣。
兩個人齊齊向后看去,一個男生笑嘻嘻地站在不遠處。紀云邇認得他,他是隔壁班的,曾向她表示過好感,但被她拒絕了。他好像很喜歡用這樣莫名其妙的方式來吸引人的注意。
紀云邇自然是生氣的,但她更不想浪費和邵遠易相處的一分一秒,本不打算搭理他,誰料隔了一會兒又一個雪球飛過來,多虧邵遠易拉了她一把,才堪堪躲過。
這一回,邵遠易看不過去了,他皺起眉頭俯身團了個雪球扔回去。
“不能任他這樣欺負你啊,給他點顏色看看。一起來嗎?”說著,他遞給她一個剛做好的雪球。
她遲疑著接過,使出渾身力氣朝男生扔出去,雪球正好落在他的腳邊。
后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三個人的“恩怨”發展成了兩個班級之間的混戰,大大小小的雪球飛來飛去,所有人頭上身上都是雪,衣服都濕了半截。直到教導主任聞訊趕來,眾人才悉數散去。
最后,三個始作俑者被罰打掃整個操場的積雪,掃不完不許走。
三人都沉默著,各懷心事的樣子。還是那個小男生先開了口,他悶悶地向紀云邇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紀云邇正心煩著,沖他吼回去:“你走開!”
男生張了張嘴,沒再說話,一個人走去操場另一邊。
那時臨近中午,太陽撥開云層露了出來,淡金色的光芒灑在白色的積雪上,再折射進眼睛里,也有些刺目。
紀云邇眼角酸酸的,連帶著心里也泛起些許酸澀的情緒。她心中自責,覺得是因為自己才連累了邵遠易,害他要掃雪,不能聽課。更重要的是,他會討厭她吧,萬一討厭她,她該怎么辦……她好不容易才和他熟悉起來……
她這樣想著,嘴角向下一撇,沒忍住,哭了起來。
邵遠易一陣詫異,丟下打掃工具,用指腹輕輕地為她揩去淚水。他問:“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嗎?”
她抽噎幾下,說:“都怪我,害你不能上課……”
她那么自責,他卻撲哧一聲笑出來。
紀云邇不解,只聽他安慰她道:“是我叫你一起的,要怪也是怪我啊。”
紀云邇吸了吸鼻子,后知后覺地發現好像是那么回事,一時之間有些窘迫,低垂著頭不好意思地笑了。
“我們快點打掃,一會兒放學還能早點兒溜出去請你吃東西。”他沖她眨眨眼,聲音里流淌著輕巧的快樂。
眼前迎著日光站立的少年又高又瘦,臉上沒有一絲陰影,下頜線輪廓分明。冬天干燥又清冽的風里,只有雪的味道。不知怎的,紀云邇在這情景下忽然感到一陣沒來由的臉紅心跳。
「4」
在小吃攤上,紀云邇鼓起勇氣問邵遠易想考哪個學校。
邵遠易想都沒想就說:“當然是P大啦。”
他成績那么好,肯定能考上。其實紀云邇的成績也不算差,只是,要上P大,還得加把勁。于是,她默默地抿了抿唇。
仿佛看透她的心思那般,邵遠易輕輕一敲她的頭頂,說:“我在P大等你啊。”
紀云邇用力點頭,自動忽略了后面那句“我和你哥哥都等著你呢”。
直到很久以后,紀云邇才發現,她忽略的何止這一句話,還有許多事實,比如說,邵遠易對她雖好,卻從不出格。
但在那一刻,她還是沉浸其中。那可是他同她的約定,她一定不能辜負。于是,她比從前更加認真地聽課,買回一大堆練習冊不停地做題,每天夜里還多花兩個小時用來溫書。
他曾經說過,聰明的女孩兒更有魅力。對十幾歲的男生女生來說,證明自己的“聰明”最簡單的辦法似乎就是成績。她那么拼命努力,都是為了能夠和他比肩,為了能夠成為他眼里最有魅力的人。
第二年夏天,她果然如愿考上了P大。
軍訓期間,邵遠易來看她。他站在操場邊的梧桐樹下,微笑著朝她揮手,陽光在他的肩頭落下斑駁的亮光。
她看見了,心中一陣狂喜,正想趁教官不注意偷偷和他打個招呼,下一秒卻忽然失去意識,倒在了地上。
紀云邇低血糖,這天早上起晚了,沒來得及吃東西,結果就在闊別一年多的邵遠易跟前出了丑。
醒過來時,她已經躺在校醫院的床上,旁邊坐著一個長頭發的女生,見她醒了,溫和地笑了笑說:“你醒啦?”
她點點頭,問:“是你送我過來的嗎?”
“是阿邵背你過來的。”像是猜到她下一個問題似的,女生接著說,“他實驗室里還有事,先走了。我叫立夏,是他的同學。”
“你好好休息一會兒,吃過飯再去軍訓吧。中午想吃什么,讓阿邵給你買。”
也許是女生天生的直覺,那時候紀云邇就隱約感覺到立夏對邵遠易來說是不一樣的。她就像一種催化劑,加劇他身上的情緒起伏,放大了他所有的快樂,同時也放大了所有的不快樂。
仿佛某種攀比一般,從這以后紀云邇不再叫邵遠易“阿邵哥哥”,而是像立夏一樣,直接叫他“阿邵”。
邵遠易在她的頭頂輕輕敲了一下,佯裝不樂意:“沒大沒小。”
紀云邇才不怕他呢,搖頭晃腦地叫著:“阿邵,阿邵,阿邵,阿邵,阿邵!”他也只好隨她去了。
當下,紀云邇忽然記起在他們去滑雪后不久,有一次在圖書館碰見過宋堯和立夏。
紀云邇被宋堯叫住,不由得訝異:“哥哥?你怎么在這?”
“社團有校際聯合活動,我和立夏在討論方案。”他說,“中午要不要一起吃飯?”
“今天已經約了人,改天吧。”
那時候紀云邇不覺得他們有什么,如今想來,或許彼時兩人便已互生情愫。
紀云邇一會兒高興,一會兒擔憂,她想,阿邵一定難過死了。她端著手機不知道應該如何回復,只好假裝沒有看見。
到后來,她才知道,宋堯對邵遠易喜歡立夏的事情毫不知情,才會如此熱烈地昭告天下。
直到兩個小時后,邵遠易的消息才彈出來:“真是恭喜恭喜啊。”
那以后,他們不定期地在朋友圈秀恩愛,合影里兩個人都笑靨如花,看上去感情很好。
盡管邵遠易什么都沒說,但紀云邇還是知道他此時一定很需要一個傾聽者。哪怕她什么都做不了,但她愿意去陪著他,像海綿吸收水分一樣,吸走他的難過和悲傷。
她約他去吃飯,但他一直推說實驗室里事情太多,走不開。他好不容易答應下來,一見面,她頓時眼眶泛酸。
向她走來的男生神色暗淡,初見時的奕奕神采已看不到一絲一毫,原本含笑的雙眸布滿了憂愁。
紀云邇忽然之間意識到,她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邵遠易笑了。
她此刻寧愿是邵遠易和立夏在一起了,至少他還會快樂,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籠罩在濃濃的哀愁之中。
一開始,邵遠易什么都不說,她以為他不愿意提及,便拼命地給他講笑話,想逗他開心,但都收效甚微。
到后來,邵遠易終于打開話匣,混亂地講述著他和立夏的事情,紀云邇安靜地當一個傾聽者。
“你說,她為什么不喜歡我?明明是我先出現的,可她就是不喜歡我。”
“可是,他們兩個,一個是我最好的朋友,一個是我最愛的女孩,他們都那么好,我只能祝福他們。”
邵遠易似是有了些微的醉意,哽咽著趴在桌子上。
他說這些的時候,紀云邇也在艱難地吞咽著眼淚。因為那也是她愛他的這些年,內心最真實的感受——那種隱忍、不甘、掙扎,還有一點點期許。
她轉過頭去看著窗外,不知什么時候落了雨,窗戶上掛滿密密的水珠,對面商店的霓虹燈依舊變換著不同的顏色,只是模糊又破碎,宛如一場回憶不起的夢。
她一直以為立夏是她的敵人,其實她的敵人自始至終只有一個,就是邵遠易的心。那是她唯一無法控制的事物。
可是,這一刻她才明白,感情里是沒有先來后到的,有的只是某一分某一秒,你恰好出現在我的心上。而能夠遇見同自己兩情相悅的人實在是太難了,比從娃娃機里抓到娃娃還要難。
她沒那么幸運,邵遠易也沒那么幸運。
不是所有人都像立夏和宋堯一樣幸運的。
紀云邇見過邵遠易在立夏面前的小心翼翼,也見過他為立夏傷心痛哭。她是真的覺得心痛,她認識的邵遠易本應該是驕傲的,受所有女孩子追捧的。
但或許正因為從前所有人都排著隊來找他,他才會對立夏更加念念不忘。
那句歌詞唱得多好啊,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被偏愛的都有恃無恐。
「7」
那個夏天過后,紀云邇和邵遠易就很少見面了。他申請了出國交流項目,大三要去歐洲待一年,隔著時差,即便再即時的社交軟件都無法彌補那遙遠的距離。
等從英國回來,是忙著寫論文的大四,再后來,他又成功申請到了英國一所大學的碩士學位。
走的時候,紀云邇、宋堯和立夏去機場送他,輪流同他擁抱。
紀云邇偷偷抹去眼淚,她想起高中的時候最愛說的就是“明日”,那時候以為明日代表光明的未來,卻不想,明日過后即天涯。
“說好要一直陪著我的。”
“對不起啊,云邇。”邵遠易抱歉地抿起嘴唇,又重復了一遍,“對不起。”
然后,紀云邇便再也沒見過他,只是偶爾會收到一張他寄來的明信片,上面寥寥數語。不知道這是否意味著他們在漸漸疏遠。
第二年,紀云邇終于決定要忘了他,跟一個追了她很久的男生在一起。那男生笑起來干凈爽朗,記得她所有的小習慣,連她隨口問一句“你怎么從來不穿白襯衫啊”,他都會在下一次穿著白襯衫出現在她面前。她的舍友對此紛紛表示羨慕。
可夜里出現在她夢里的人始終是邵遠易。
她夢見他在雪地里走著,她大聲喊他的名字,可是,他一次都沒有回過頭。醒來后,她能感到臉頰下的枕頭一片濡濕,心中悵然若失。天不亮,她就打開手機,抱歉地同男友分了手。
這樣也好,忘不掉就繼續留著做個念想吧。
三年之后的今天,宋堯向立夏求婚。
見到邵遠易的瞬間,紀云邇有些手足無措。他穿著干凈的白襯衫,好像有哪里不一樣了,但依然是眾人中最好看的那一個。是他先同她打的招呼,還是同許多年前一樣用一雙含笑的眼睛看著她,說:“好久不見,云邇。”
紀云邇咬了咬下嘴唇,也說:“好久不見。”
吃飯的時候,宋堯問邵遠易:“有女朋友了嗎?”
“有了。”
聞言,紀云邇側過頭去看他,他嘴角微微上揚,是幸福而愉快的笑。
“那怎么不一起回來啊,我們還都沒見過呢。”有人起哄。
“下次吧,等宋堯和立夏結婚的時候。”于是,話題重新回到宋堯和立夏的身上。
紀云邇終于知道他到底哪里不一樣了。記憶中的他雖較同齡人懂事一些,但總歸還是孩子心性,愛玩愛鬧。如今,那雙眼睛一如從前,可他已不再是那個吊兒郎當的少年,而是長成了一個禮貌周到的大人。
「尾聲」
宋堯和立夏的結婚典禮。
邵遠易帶著女朋友一同出席。那女孩兒才到他的肩膀,長得小巧可愛,膚白似雪,穿一條綠色碎花長裙,如同一株植物那般沉默又蓬勃。
不知道她說了什么,邵遠易開心地笑起來,而后寵溺地揉了揉她的頭發。
儀式結束后,司儀喊未婚男女上去準備接捧花。女孩兒抬頭看看邵遠易,邵遠易笑著點了點頭,她就歡快地跑了上去。
“三!二!一!”
立夏將捧花高高地向后拋去,花束畫出一道弧線,而后穩穩當當地落入那女孩兒的懷里,眾人鼓掌喝彩。她在大家的注視和掌聲中羞澀地低下頭,偷偷抬眼望著臺下的邵遠易,神態嬌俏。
紀云邇忍不住想,她一定得到了很多很多的愛,從邵遠易那里。
驀地,她想起那一年他醉倒在餐廳的桌子上,光線迷離,她不知怎么大著膽子俯身湊得更近了些,手臂蹭著他的手臂。初夏的溫度順著一小片皮膚迅速傳遍全身。
她對他的愛都鎖在那一刻了。
那如列車呼嘯而過的短暫的一瞬,已經夠她回憶一輩子了。
編輯/叉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