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逸之
據(jù)意大利學者圖齊教授研究,科迦寺的創(chuàng)建跟后弘初期的著名大師仁欽桑布尊者有關,當時古格國王拉德在仁欽桑布留學克什米爾歸來后,委托其建立科迦祖拉康,文獻記載該寺名為吉祥天成寺,約10世紀末開始興建,一同興建的還有托林寺和娘爾瑪寺。
科迦寺以東西向布局,以百柱殿和釋迦殿為主要建筑。寺內仍保存有大量藏文文獻典籍、佛像、佛塔等文物,以古代壁畫、唐卡、木雕等為外界所關注,尤其以最為著名的“科迦覺沃”三尊銀質像聞名于世,分別為文殊、觀世音、金剛持。據(jù)記載,普蘭先有科迦寺,后有科迦村,村因寺而衍生,也因寺而得名。2001年被列為全國重點保護單位。
科迦寺南北雪山環(huán)抱,順地勢而建,坐北朝南,各殿、僧舍、佛塔高低錯落有致,殿墻外表絳紅、黃、白等色,以及樓頂耀眼金幢,與藍天、雪山形成一派雪域圣地景象。
寺內百柱殿位于西部,面朝東,釋迦殿位于寺院南部,面朝北,兩殿呈“L”字形分布。百柱殿是科迦寺主殿,體量較大,據(jù)載是該寺最早建造的大殿,殿內遺存壁畫和建筑構件還能隱約辨別早期痕跡。
百柱殿二層為中央大殿環(huán)以小殿的早期形式,大門的門框、門楣設多層裝飾,逐層遞進,刻制有精美繁復的浮雕圖案,從上而下依次雕刻有鳥獸、花卉、佛像、人物故事、建筑房型等。這種門框、門楣的雕刻形式以及各種神龕支柱樣式、獅面特征、花草圖案透露出對印度和尼泊爾早期佛寺建筑的模仿。
釋迦殿外墻面粉刷絳紅色,整體顯得莊嚴肅穆,上沿頂部置邊瑪草,釋迦殿又稱“覺康殿”,是科迦寺喇嘛日常誦經(jīng)修法的場所,由廊院、門廊和大殿組成,廊院東西兩側及門兩邊為內廊,門廊由敞廊和過廳組成,敞廊的木質柱、托及粱均施繪彩色。
科迦寺屬于古格復興佛教高潮的歷史善果之一,是阿里地區(qū)南部最為重要的寺院,也最為知名,在歷史上的后弘初期有著重要角色擔當,與古格王朝保持有緊密聯(lián)系,在當時皇室扶持下,不斷壯大,在歷史上與同時代西部藏區(qū)最為著名的托林寺、塔波寺和阿基寺盛名遠播,在西藏歷史文化上占據(jù)特殊的重要地位。
目前寺內藝術遺存被外界所特別關注的主要是佛殿壁畫和門框、門楣木雕,一直以來被遠道而來的慕名者所青睞。目前寺內壁畫保存不多,并且各種原因導致遺留部分漶漫不清。
從大概一百年前開始,西方學者開始涉足阿里地區(qū)多處古代寺院考察,大量的遺址和相關的照片資料陸續(xù)在國際學界被公布,不斷引起更多學者的持續(xù)關注,西藏西部古代文化藝術逐漸清晰地浮現(xiàn)在世人眼前,成為一個喜馬拉雅文化大背景下獨特而光彩的重要環(huán)節(jié),隨著近幾十年來國際藏學研究的不斷深入,西藏西部地區(qū)的藝術史研究成為最為熱門的研究方向,不斷有新考古發(fā)現(xiàn)和新的研究成果出現(xiàn),尤其近些年中國藏學學者和考古學家對阿里地區(qū)考古工作的全面展開,更大限度地使得諸多歷史信息呈現(xiàn)出來,科迦寺就是其中不可缺少的研究對象。
科迦寺藝術遺存相對托林寺、古格古城各殿和塔波寺、阿基寺明顯較少,目前寺內藝術遺存被外界所特別關注的主要是佛殿壁畫和門框、門楣木雕作品,一直以來被遠道而來的慕名者所青睞。目前寺內壁畫保存不多,并且各種原因導致遺留部分漫漶不清。而事實上科迦寺最初創(chuàng)建期的壁畫已經(jīng)無從知曉,它們沒能幸運地存留至今,我們只能從文獻記載中來想象最初被繪制在佛殿墻壁上的畫面。

首先科迦寺大約是仁欽桑布尊者從克什米爾留學歸來所接手的最重要的事業(yè)之一,并且跟隨他回國的還有一個克什米爾籍藝術家團隊,他們主要負責寺院各殿的布局設計,以及完成各項藝術類工程,如壁畫、木雕、石刻等。
也就是說,最初科迦寺所有藝術類的風格、樣式,應該是以克什米爾藝術為主導的。
從科迦寺目前的遺留壁畫特征信息來看,年代已然跨越到約14世紀。這個時期藝術風格特征已不再是克什米爾式的那種身形高挑,姿態(tài)略顯夸張、恣肆的樣式,而是以身材比例勻稱、表情內斂含蓄的尼泊爾樣式為主。這十分符合歷史上西藏西部從克什米爾風格向衛(wèi)藏地區(qū)多種風格融合的進程。
從目前已發(fā)現(xiàn)的各種文獻資料和各種研究成果來看,在印度地區(qū)被伊斯蘭文化侵入之后,印度的佛教文化逐步停止了對外的文化輸出,西藏高原的文化藝術外圍源頭,逐漸轉換成尼泊爾式佛教藝術。而尼泊爾的佛教藝術最初也是受印度影響比較大,后來隨著自身審美融入,逐步形成了尼泊爾式的地方性風格特征。
這種尼泊爾風格被西藏高原全面接受,始于13世紀日喀則薩迦派的興起。受邀請而來的尼泊爾藝術家團隊以阿尼哥為杰出代表,很快在藏地掀起一股尼泊爾藝術浪潮,甚至被當時元帝國朝廷的造像機構所接納,成為一時美學新寵,也直接向西影響到了古格地區(qū),尤其科迦寺地處與尼泊爾邊境接壤的特殊地理位置,受其影響恐怕更早于其他西藏西部地區(qū)。
有資料顯示,在古格早期和晚期的兩次佛教復興高潮之間,有一段幾乎兩百年的特殊低谷時代,也恰巧是歷史文獻空白點,幾乎沒有記載這段時期古格究竟什么原因導致社會發(fā)展的停頓。目前推測可能性最大的原因是12世紀中葉古格與鄰國嘎邏邦之間的戰(zhàn)爭,古格遭受嚴重失敗,國王扎西澤與王弟被殺,另一王弟被俘虜,這一嚴重事件直接導致古格經(jīng)濟和宗教直線衰落,迦斯亞一末羅王朝勢力伺機實際控制了古格地區(qū)相當一段時期,大約兩個世紀后,古格才恢復對該區(qū)域的管轄。
從科加寺目前的壁畫特征不看,年代已然越到約十四世紀。這個時期藝術特征已不再是克什米爾式的身形高挑,姿態(tài)夸張的樣式,而是身材比例勻稱、表情內斂禽獸的尼泊爾樣式為主。
科迦寺目前留存的最早期的壁畫,是否就是這段尼泊爾勢力侵入期所繪制,并沒有直接文獻證據(jù),但寺院大殿的壁畫顯示出這個時期所繪制的風格特質。壁畫以勾線填色的傳統(tǒng)技法繪制,細線輔以平涂,設色以絳紅、淺綠為主,尊像們往往體形勻稱小巧,大頭寬額,五官相對集中,無論釋迦牟尼或觀音、菩薩都低眉含笑,小嘴微仰,金剛護法體態(tài)敦實,圓目睜張,近乎可愛之態(tài),整體烘托出祥和氛圍,透露出迷人的溫文爾雅氣質。這是相對高超的繪畫技藝,作者可能就是尼泊爾籍藝術家。
科迦寺壁畫中,還有一些年代更晚,大約18、19世紀時期,這些壁畫已經(jīng)沒有了西藏西部的傳統(tǒng)繪畫因素,風格特征也全然接近衛(wèi)藏地區(qū)較晚些時候勉唐畫派的面貌,顯示出阿里地區(qū)地方性藝術被外來藝術替代的客觀現(xiàn)實,曾經(jīng)的輝煌開始畫上句號。
幸運的是,今天世人還能通過保存相對完整的門框、門楣看到科迦寺最初的藝術淵源,盡管歷經(jīng)漫長歲月,科迦寺木質門雕還是幸運地保存下來,屬于比較純粹的早期克什米爾風格作品。
科迦寺門雕結構復雜,布局合理,雕刻技藝高超,諸形象都呈高浮雕,尤其門頂三角形構建及邊側壁柱上完整保存一百零八位尊像,場景二十七處。另外還保存有五十四處關于那迦和加如達的故事場景,成為迄今為止西藏藝術作品中唯一關于《羅摩衍那》的作品,另外,還有一些壇城形式的木雕形象。
科迦寺還保存有唐卡、金銅造像、佛經(jīng)、石刻、擦擦等文物,它們和壁畫、木雕一樣,投射出科迦寺厚重的文化積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