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恩鵬


王鴻飛,西藏日喀則桑珠孜
區二中數學教師、日喀則福利院
“陽光夜校”教師。
在福利院“陽光夜校”上課的王鴻飛老師有三大件:一卷衛生紙,一把螺絲刀,一盒筆。筆不用說了,是寫作業用的。紙呢,是擦鼻涕的。螺絲刀,是修桌椅的。孩子坐的小椅子,用的小桌子,都是鐵管兒架子的,有時候來回搖晃,時間長了,螺絲就掉了。王老師時時檢查桌子椅子,缺螺絲釘的,再配一些。
到福利院,王老師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觀察孩子的鼻子。發現有幾個流鼻涕的,撕開一截衛生紙,一人發兩三張。然后講題。給孩子每人發一支筆、一個作業本。學生作業多,費作業本。星期五,改變一下,發一杯酸酸乳、優酸乳之類,獎勵作業寫得好的學生。完了不忘給一句鼓勵的話:繼續努力,老師還有更好的禮物送給你。
下次要啥呢?格央提出要一個筆袋兒。次旺普尺提出要一個削筆刀。拉珍提出要一個熊娃娃。占堆提出要看兒童畫本《西游記》。王老師一一答應。白瑪丹增提出要一個書包。王老師說:老師就給你買個書包!但是,你上次得了50分,這次僅僅得了52分,只提高了2分,現在老師只能給你一支筆。書包老師買好,等你再提高20分,不難吧?
龐穎,西藏日喀則桑珠孜區二中英語教師、日喀則福利院“陽光學堂”教師。
龐穎老師剛來到班級上課時,有個小男生不聽講,還在課堂上唱歌。龐老師說:歐珠,你到我這兒來。本意是他在下面不好好聽,讓他站在旁邊聽,督促他學完這一課。后來歐珠就在課堂上經常問:老師,我可以到前面去聽課嗎?其實他喜歡站在老師身邊聽課。龐老師說:歐珠,這樣吧,你把凳子搬到前面來聽。歐珠說:我站著就行,老師。這是龐穎老師在三中上課時的事情。后來,龐老師要離開三中到二中去上課了。學生們舍不得,有的女生還哭了。
龐老師離開的那天,歐珠跟龐老師說了一句話:老師,我學會了,記住了。這話說得特別慢。然后歐珠突然帶著全班同學大聲給老師唱了一首藏族歌曲《嘿,姑娘!》——藏語的意思,是表揚勤勞能干的姑娘卓瑪。
學生們用他們充滿少年朝氣的嗓音,來表達對他們的女英語老師的尊敬和喜歡。
苑仁成,西藏日喀則桑珠孜區二中化學教師、日喀則福利院“陽光學堂”教師。
苑仁成老師到二中比較晚,還沒有完全脫離高原反應就走進了課堂。走進課堂的第三天,高反更加強烈了,苑老師就去醫院輸液。然后直接進教室給孩子們講課。那天,苑老師的手背帶著扎針的膠布。苑老師驚奇地發現,有幾個孩子哭了。下課后,苑老師問班長次旦歐珠:同學們為什么哭呢?次旦歐珠告訴苑老師:你輸液去了,就要喂鷹了!
喂鷹?原來,在學生想來,老師都輸液了,可能就要天葬喂鷹了!所以他們哭了。雖然輸液對于內地人來說,是一件最平常不過的事。
馬海云,西藏日喀則桑珠孜區二中數學教師、日喀則福利院“陽光學堂”教師。
馬海云老師這次又從大慶背過來了三十多本書。馬老師在班上說,這些書都是動漫。誰的小臉兒小手兒洗得干凈,就給誰看。
日喀則就一家書店,書不多,也貴。馬老師回到大慶,組織了一次大型捐書活動。“你捐書,我掏運費。”三天時間,就收到了近三千冊圖書!這些書,他花了八百多塊錢郵資寄到了日喀則,每個班級,都建立了一個“讀書角”。童話的、神話的、寓言的,孩子們可喜歡了。
廖青梅,西藏日喀則桑珠孜區二中物理教師、日喀則福利院“陽光學堂”教師。
一次上課,有個男生說話,幾次警告不聽。廖青梅老師生氣了,急匆匆走下講臺。
廖老師想走到那個孩子跟前,交流幾句。沒想到,那個小男生頑皮慣了,見到廖老師走過來,還沒走到他那兒,跑了。這個半大小子,廖老師哪里能追得上?但也得追,不能讓他跑出教室,那成何體統!地面有水,還沒干呢。廖老師腳下一打滑,咚的一聲,摔倒了。很嚴重,腰得摔斷了吧?
老師突然摔倒,讓剛剛噪聲四起的教室瞬間寂靜。小男孩兒也嚇得站住了。廖老師抬頭一看,學生們都呆坐著。廖老師急忙爬起來,好像是自己做錯了什么,笑著對呆若木雞的學生說:沒事,真的沒事……
有個叫格桑卡卓的小女生卻忍不住哭了。
小女生格桑卡卓的哭,讓廖老師心疼,也讓廖老師心里暖和。
陳國明,西藏日喀則桑珠孜區二中數學教師、日喀則福利院“陽光學堂”教師。
尼瑪普尺是福利院的孤兒,就讀于桑珠孜區二中。
陳國明老師每次去補課,都先檢查她的數學作業,看她做到了什么程度,做對了,表揚;做得不好,就給她指導。去一次,指導一次。然后告訴她,要記住哪些公式、哪些方法。
尼瑪普尺很專心。她獲得了老師的一個夸獎。下節課再獲一個夸獎。陳老師掌握了她的心理。尼瑪普尺肯動腦子,她的數學成績在飛躍,期末考試超過了80分。
陳老師偏愛尼瑪普尺,因為她是孤兒。尼瑪普尺當了輔導組小組長,陳老師讓她帶一個同學。尼瑪普尺的題做完了,交上來了。陳老師說,尼瑪普尺,你做對了,去找你負責的同學,給她講講這道題吧。尼瑪普尺帶的是德吉卓嘎,年齡比尼瑪普尺小。尼瑪普尺用老師的方法,跟德吉卓嘎交流。慢慢地,德吉卓嘎的學習也進步了。
唐慶捷,西藏日喀則桑珠孜區二中語文教師、日喀則福利院“陽光學堂”教師。
洛桑扎西經常遲到。唐慶捷老師了解到,洛桑扎西是單親家庭,父親去世了,母親在外打工。洛桑扎西有個弟弟,母親讓他照顧年幼的弟弟。
知道了這個孩子經常遲到的原因了,唐老師就在網上給洛桑扎西買了一塊手表。
唐老師把手表贈給洛桑扎西,告訴他,要經常看看時間。幾點鐘應該來學校、幾點鐘早自習、幾點鐘上第一節課等。洛桑扎西把手表戴上了。從此就不再遲到了。洛桑扎西每天都能提前來學校上課,也用功學習了,成績也不錯。
王東輝,西藏日喀則桑珠孜區二中數學教師、日喀則福利院“陽光學堂”教師。
丹增卓瑪的數學成績還可以,但是英語和物理非常差。英語三十多分,物理四十多分。
王東輝老師對她說:期末考試,你的英語要達到六十分,物理要達到七十分,就給你買三百塊錢的獎品!你要什么?
要一個籃球!丹增卓瑪說。女孩兒說要籃球,這讓王老師一笑。
期末的時候,丹增卓瑪的物理、英語果然提高了,沒提高多少。但從那以后,丹增卓瑪的這個意識上來了,專攻物理和英語,期末考試,物理達到了九十多分,比數學還高!英語八十多分,遠遠地超過了最初的預定分數。
籃球給買了,還外加一套課外輔導書。后來,丹增卓瑪的這個成績一直保持著,最后順利地考入了內地班一鄭州四中。
施海波,西藏日喀則桑珠孜區二中美術教師、日喀則福利院“陽光學堂”教師。

陽光下的笑臉,西藏日喀則福利一院和福利二院的孩子們。
那次,施海波老師教孩子們做紙漿畫。施老師買的材質多,課堂上沒有用完。施老師就把剩下的畫畫兒材料都給了大格桑曲珍。大格桑曲珍喜歡畫畫兒。
大格桑曲珍卻一直沒用這些材料。她另有打算。去年教師節,工作隊去福利院看孩子。大格桑曲珍跟施老師說:老師,我現在可以用您給的材料做些東西送給叔叔阿姨們嗎?當然可以。
那些繪畫材料,大格桑曲珍已經留了一年了。
張新光,福利院“陽光球館”少年乒乓球隊教練。
一次,援藏隊員張新光在福利院教孩子打乒乓球。跟往常一樣,周圍有不少孩子看球。
福利院有兩個忠實的小觀眾,一個叫尼瑪吉宗,一個叫次仁巴宗。打球的時候,兩個孩子的眼睛總會瞇成一條縫兒,跟著穿梭的小球,來回擺動小腦袋,總是遲了一拍半拍的。張教練感到疑惑,來到了兩個孩子面前。他對孩子說:讓叔叔看看你們的眼睛。

孩子的手工葉雕
張教練看了孩子的眼睛,心想,這兩個孩子,是不是近視了呢?就將兩個小女孩兒領到了眼鏡店測了一下光。這一測,嚇了他一跳。這兩個小女孩兒,近視程度不輕,三四百度。張新光想,這洋發展下去的話,孩子眼睛的問題會更加嚴重。當即獻給兩個孩子配了近高眼鏡。
尼瑪吉宗和次仁巴宗兩個小丫頭非常高興。她們兩個,從此在課堂上看書做作業,再也不用瞇著眼睛、費力地貼近書本。
赫英杰,福利院“陽光球館”少年乒乓球隊教練。
福利院打乒乓球的孩子,也有讓他們的教練赫英杰頭疼的事。
什么事呢?就是,每個季度,赫老師都要給兩個福利院打乒乓球的孩子刷鞋子。說起來,赫老師給孩子配了兩雙運動鞋,是讓他們來回換著穿的。但是孩子們可不管這些,可著一雙鞋子穿。因此,就有了三十多個孩子的六十多只臭鞋子,等著他們的“老爸爸”赫教練來處理!到現在,還是這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