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水流觴——記中日名家書畫展

劉雯雯

如果說中日之間在藝術上有一個共同的連接，那一定是水墨藝術。水墨藝術作為東方藝術的代表，在世界上與西方油畫、水彩等藝術形式共同構成東西方標志性的藝術形態，并產生了深遠的影響。西方藝術在表達方式上主要強調的是對外在事物的觀察，尋求所描繪對象科學的邏輯，這是一個求真的過程;僅僅到了最近的一個多世紀，才開始力圖尋求對精神世界的探索和藝術家心靈的自我表達。而中國繪畫，尤其是文人介人之后的水墨畫，從最開始就充滿了對未知世界的想象和對藝術家內在世界的冥思，進而升華成一種純粹的精神繪畫。這是東西方藝術最根本的分野。因此，西方繪畫的極致是精描細寫的宏大歷史或者宗教場景，最后以照相寫實收場;東方繪畫的極致是簡化到寥寥數筆卻意境深遠，以頗具哲學意味的大寫意達到繪畫表達的高峰。這種獨特表達方式中間蘊含的精妙而靈動的玄妙世界以及空靈的哲學思辨，可能只有像中國、日本等國家的藝術家和讀者才能感受到。

書畫是中國的國粹，同時又深受日本人民喜愛。任何文化藝術形式只對于這個文化中的人才能更顯示出其意義。書畫是中國藝術千年的選擇，日本亦如是。水墨藝術是中日兩國人民友好交流的文化紐帶。全國對外友協在2019年G20期間在日本最具文化底蘊的古都京都舉辦“中日名家書畫展”，此展名家云集，蘇士澎、徐里、徐培晨、李嘯、平山郁夫、杭迫柏樹等6位書畫家近百幅作品參展，中國人民對外友好協會會長李小林作為特邀參展嘉賓也展出了7幅自己的作品。前首相鴻山由紀夫、前文部科學省副大臣小野晉也、京都府知事西脇隆俊、京都市市長門川大作、前京都府知事山田啟二、平山郁夫絲綢之路美術館館長平山束子等百余位嘉賓出席開幕式，成為中日書畫交流中的又一成功典范。我們常說“書畫同源”，并不僅是意味著書法脫胎于象形文字，其實最本質的是因為書法和繪畫的精神起源高度一致，即都是從創作者的內心世界出發，達到物與我的平衡。正如李小林會長在致辭中講到的，中日互為重要鄰國，2019年是落實兩國領導人重要共識的關鍵一年。中日友好的根基在民間，在文化交流，在民心相通。文化同源是中日相向而行的重要基礎，將藝術還原于文化，將文化升華成民心，將友好、友愛的種子根植在中日兩國人民心中。

有人說“西方人再過一百年也看不懂中國書畫”，指的應該是水墨的神秘和博大，但這也恰恰是中日兩國文化之間的共通點。今年是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70周年。70年里，中國的文化和藝術從一次次的革新中，發展出極為豐富的面貌，出現了許許多多優秀的人才和藝術大師。日本也由于受世界現代藝術的影響，加上厚重的歷史傳承，誕生出來多姿多彩的風格。中日文化同樣也出現差異。鴻山前首相這樣評價這種差異：日中文化其實存在很多差異，但是我始終記得日本的漢字是從中國學到的，字是一切文化的基礎，這應該讓我們對中國常懷感激之情。日中不管是在政治上，還是在文化上應該面對差異，但是更應該承認共同點。這才是兩國健康長久發展的基礎。

曲水流觴，本是中國古代民間的一種傳統習俗，其歷史非常古老，最早可以追溯到西周初年。后來發展成為文人墨客詩酒唱酬的一種雅事，大家坐在河渠兩旁，在上流放置酒杯，酒杯順流而下，停在誰的面前，誰就取杯飲酒，并且賦詩吟誦，王羲之因此寫下舉世聞名的《蘭亭集序》，因之被人尊為“書圣”。漢代楊雄所提出的：“書，心畫也”是對書畫同源最本質的準確解釋。這種極具玄學意味的表達，也僅僅會被中日等有著共同思想淵源的書法家和畫家所理解，此次中日書畫名家畫展，便是又一次的精神共鳴，這樣的精神共鳴是源于對心畫的一致理解，是知音間的相知相惜，也是新時代的“曲水流觴”。文字的交流本應是趣事，有著共同文字的中日文化的交流更應是趨勢，一衣帶水，順勢而為，源遠流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