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芙蓉和小鯉魚

鄭晶心

十月木芙蓉臨水而開，人們都跑來賞花。原本寂靜的河岸熱鬧起來了。

“蓉兒，我們在這里看花，好不好？這個位置好。”

“媽媽，你要抱著我！要一直抱一直抱，永遠不放下。”

“媽媽，你真好，我愛你！”

“我也愛你！”

蓉兒發現了這個秘密，她欣喜地告訴媽媽，媽媽笑著說：“對啊，人們只知木芙蓉花美，卻不知它還有‘一天三變的神奇呢。到晚些時候，它又會變得深紅如血，更嬌艷了。”

“媽媽，你懂得真多！”

“因為媽媽最愛木芙蓉花兒呀，要不怎么會給你起名叫蓉兒呢！”

人們聽著這對母女的對話，忍不住笑起來。木芙蓉花精靈也笑了，花兒一笑，顏色便更美了。它清晨初開時潔白如雪，這時將近中午，花瓣又淡粉如染了。

木芙蓉花蔭下的河水中，一尾小鯉魚游來游去，它也喜愛木芙蓉花。它從小在這里生活，一天一天長大，都是木芙蓉花陪伴著它。它看見花兒努力地抽枝長葉，積蓄能量，終于在深秋來臨的時候，開出了這一樹的花，濃妝淡抹，花團錦簇。

“呼啦！”它突然從水中跳起，水面激起好大一朵浪花，水珠濺向木芙蓉的花朵，落在花瓣上，搖搖欲墜。岸上的游客都歡呼起來：“哇，太美啦！”

小鯉魚更來勁了，“呼啦”，又掀起一朵更大的浪花，水珠迸濺到游客們的身上，蓉兒的裙子上也被濺到了。

媽媽哈哈大笑道：“小鯉魚太調皮了！”

游客們撿起地上的樹葉、花瓣逗小鯉魚，小鯉魚東躲西藏，跟游客們玩著“躲貓貓”的游戲。

有個小男孩撿起一根樹枝，在水邊撥弄著水花，他見小鯉魚那么調皮，便嚴肅地朝它說：“你這條小鯉魚偷懶，整天待在這里，不去南方的河，不去找自己的龍門，你永遠不會長大的。”

小鯉魚愣住了。

這時，木芙蓉花精靈也催它離開。

“我舍不得你嘛。”小鯉魚說。

“可你要到南方的河里，尋找你的龍門，跳過龍門，變成金鯉魚，你才能長大。”

“永遠做小魚會怎樣？”

木芙蓉花精靈告訴它，一直做一條小魚，就無法看到外面精彩的世界。小鯉魚想了想，覺得有道理。

于是，它對木芙蓉花精靈說：“我要走了。”

“我會想你的。” 木芙蓉花精靈說。

“我還會回來的。”

“我等你。”木芙蓉花精靈又說道。

“不過，如果你找到了更好的生存之地，不回來也沒關系。那時，你將是一尾金鯉魚，生活在你喜歡的地方，而我會一年年開花，一年年想著你，為你高興。”

小鯉魚在木芙蓉的花蔭下游了幾個來回，突然尾巴一甩，擊打出一圈一圈漣漪。它游遠了，留下一道銀色的水痕。

正是夕照時分，晚霞似火，木芙蓉的花瓣開始變得深紅。

“媽媽，小鯉魚真的走了嗎？”在岸上看著這一切的蓉兒問媽媽。

“走了，蓉兒。”

“媽媽，你會一直一直抱著蓉兒，永不放下嗎？”

“媽媽會抱著蓉兒，直到蓉兒上幼兒園。”

“蓉兒一定要上幼兒園嗎？”

“是的，蓉兒。”

“蓉兒也會長成像媽媽一樣的大人，是不是？”

“是的，蓉兒。”

“媽媽，你真好，我愛你！”

“我也愛你！”

一陣寒冷的秋風吹過，木芙蓉頓時落下不少花瓣，游客們紛紛起身離去，媽媽也牽著蓉兒的手慢慢離開了。木芙蓉花精靈想到明年十月，在這片寧靜的河水邊，它又可以開滿樹的花，輕輕地自言自語道：“離別也很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