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鄉酒聯擷趣

□ 王小梅

素有『酒鄉』之稱的四川綿竹縣，不但以久產佳釀聞名，還以酒文化源遠流長著稱。僅圍繞著『酒』創作的酒聯，就曾有不少妙語佳話。

舊時，綿竹的糟房、酒店幾乎家家門上都有酒聯。比較普遍的有：『醉里乾坤大；壺中日月長。』『聞香下馬；知味停車。』『此處有歡伯；何人封醉侯。』『三杯和萬事；一醉解千愁。』『酌來竹葉凝杯綠；飲罷桃花上臉紅。』『五車詩膽；八斗才雄。』等等。許多酒店還喜歡在盛酒的大肚陶壇上貼上一對斗方，上書『士解金貂』，『價重洛陽』，不嫌雷同，只在別于他處。

至今老人們還記憶猶新的是『復川通』大曲坊門前的兩副酒聯。其中一聯是：

湛熾必潔；

俾壽而康。

上聯出自《禮記·月令》，借以頌揚酒好；下聯說飲酒可以延年益壽。另一聯寫道：

有酒盈樽；

善價而沽。

上聯集陶淵明《歸去來兮辭》句，標榜貨賣堆山，下聯改用成語『待價而沽』，表明價格公道。雖然不大合聯律，但都詩情濃郁，含而不露，簡直是一篇言簡意賅的廣告詞。

清代光緒年間，綿竹舉人楊聰（『戊戌六君子』中楊銳之兄）曾為一酒店撰寫了一聯：

舉杯邀明月；

把酒論英雄。

上聯用酒仙李白的詩句，下聯借『煮酒論英雄』一典，構思精巧，頗有氣魄。四十年代初，該聯曾懸掛在王詩舫『裕川通』大曲坊門前，黑底金字，十分引入注目。后王詩舫在成都華興正街開設酒莊，也將此聯拓片掛于酒莊門外，吸引了不少蓉城沽客。可惜該聯后被綿竹四大惡霸之一的趙祝三奪了去。

民國初年，本縣舉人黃尚毅曾為鄭子陽『天成祥』大曲坊題贈了一聯：

白酒釀成緣好客；

黃金散盡為收書。

鄭子陽雖為商人，然于詩書畫亦有造詣，黃氏此聯所寫是有一定道理的。但當時一些刻薄文人卻認為鄭子陽附庸風雅，黃氏吹捧太過，常有爭議。對聯的褒貶之爭，倒使『天成祥』生意特別興隆起來。

『紫巖春』酒店由著名書法家葉其祥書寫了一聯：

十年沽酒劉伶醉；

五斗解酲太白詩。

聯雖一般，甚至落俗，但書法極佳，故也吸引了不少人前往。

座落在自家巷口的『裕達』大曲坊門前曾有一聯：

浮沉世界無如酒；

歷盡艱難好作人。

作者不詳，大概是一個嗜酒的失意之人。字里行間充滿了頹廢之氣，然其中哲理卻耐人尋味。

『德盛祥』大鑿坊也有一聯：

綿關春釀來天地；

竹葉盈樽壯古今。

化用杜詩『錦江春色來天地，玉壘浮云變古今』二句，用嵌字手法，把『綿』『竹』二字分別嵌入上下聯，使當地人看后倍感親切。

舊時，綿竹的文人雅士，不時舉行文酒之會，也創作出不少酒聯。最有代表性的要算一九一六年一次文酒會上賀衢亨先生所作的一副酒聯：

勸君更盡一杯酒；

著述求為百世師。

上聯集王維詩句，下聯集梁啟超佳句，妥帖工整，曾被木刻懸掛在楊公祠聽鸝軒，一直保存到解放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