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間的溫度

常睿 Chang Rui

1常睿現場系列No.7240cm×400cm布面油畫2018

2常睿LESSEN布面油畫160cm×120cm2018

《當代美術家》（以下簡稱“當”）：你的作品多關注日常空間的陌生化，體現都市生活的冷漠感。比如“現場”系列，空無一人的場景帶有一種冷峻壓抑的氛圍。但你在畫面中又保留了一些人物活動的痕跡，如整齊的辦公桌上的綠植。對此，你是如何考慮的？

常睿（以下簡稱“常”）：我在畫面中不保留人物，但卻在畫面中留下人物活動的痕跡，與公共空間里常出現的人頭攢動、熙來攘往這些現實經驗形成反差，帶來陌生感。我也想探討人與社會空間的相互影響，一個單純的空間是沒有意義的，是人類在其中的行為活動賦予了它更多含義。城市生活為什么會給人以壓抑和疏離的感覺？也是因為人與人之間情感的溝通減少，很多時候一群人處在同一空間中卻無任何交流，人被異化成了工具。

當：“現場”系列有幾幅作品描繪了場景中的局部，與相同場景的全貌形成呼應，為什么采用這樣的創作方式？

常：畫完大場景后，我有一些想表現的細節，小的局部描繪對于繪畫的主題表達可以進行更細致的補充和深入，在展示時也會形成對照。

當：《形式美學體現》這組作品把太極、廣場舞這種集體活動的形式提取出來，以統一的服裝、隊形、動作等消解個性，這組人物可以不斷地進行復制、生產，有一種日常生活的陌生感和機械化。你創作時在美學上是怎么考慮的？

常：生活中跳廣場舞的人群越來越多，也出現了年輕人和中老年人對于廣場舞審美方面的碰撞與討論令我萌生了創作相關主題作品的想法。廣場舞是一種集體活動，我把畫面中的人物面部及動作“復制粘貼”，像軍隊閱兵時一樣整齊劃一，有種儀式感，再加上廣場舞有很多伸展四肢的姿勢，而其中有一些看起來既僵硬又怪異。但這也是一種獨特的生活美學和審美體現。

當：你一直關注日常空間的陌生化、都市生活和人造景觀，比如已經創作了4年多的“現場系列”，這一過程中畫面表現和對主題的理解有沒有發生變化？

常：最開始創作這個系列沒有過多思考，只是為了表現一種氛圍。現在思考得更深一些，表達也更直接準確。我目前的創作主要依托于對不同場景和事件的感受，對人和空間的關系體會也更多了，像“現場”系列的《No.7》和《No.8》有著“空間的壓抑”，同時也有綠植代表的“希望”。

當：相比其他作品《午后》似乎更溫暖，是創作的狀態有所不同嗎？

常：可能當時算是一段不太糾結、各方面還算順利的時期，就直接表現在畫面上了。

當：你的作品里有一些以往時代的符號，比如大字標語和一些圖案，這些是對記憶中的圖像和情感的追溯嗎？

常：我從小生活在國企大院里，像我之前的作品《新世界》里面的大字標語、恐龍雕塑都來自于我小時候的記憶。我記得以前爸媽單位組織燈節，公司員工把自己做的紙燈籠掛起來，很有節日氣氛。以前集體生活的記憶對我影響很大，讓我對那個時代有著特殊情結，個人記憶和圖像記憶交織在一起，與現在的都市生活相比，它們顯得更有溫度。

當：近期的作品《偶像2》《LESSEN》等開始關注物，這一新的關注點是從公共場所聚焦到物品所占據的空間及其氛圍的轉變嗎？

常：《偶像2》和《LESSEN》，還有《幸福婚姻》，其實都是我對婚姻這一大主題的小思考。《偶像2》是根據當時微博上引起熱議的趙麗穎和馮紹峰的結婚照引申出來的創作；《LESSEN》中嶄新的床墊上鋪著透明塑料布，床墊上的字母NESSEL反過來就是LESSEN（變小、減弱），對我來說這是婚姻物質基礎的具象表現，也是人們對婚姻的一個普遍認知。這也體現了我對之前創作的延續。我覺得如果場景太大，對我來說是不太好把控的，我以前有些畫面中空間沒有完全落到實處，總感覺還差一些。如果把創作重點慢慢延伸到物體則會更直接、更好表達，我特別注意物的文化屬性，現在盡量把畫面的空間縮小一點。但我的作品還是對社會、公共空間的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