曬秋

劉文方

又到秋收季節。鄉親們忙起來，鄉村熱鬧起來。

麥忙，秋雜。撇苞谷，薅花生，殺芝麻，砍高粱，刨紅薯，摘辣椒……五顏六色的果實從田里爭先恐后地涌向了鄉村。

鄉村農家院內、平房頂上、村頭曬場、田間地頭處處都是曬秋的地方。金黃色的苞谷、黃豆黃燦燦、綠豆綠油油、三五個靠一起的芝麻捆、白棉花、紅紅火火的小辣椒、飽噔噔的花生、白花花的紅薯干，構成了一幅色彩斑斕的豐收畫面。各種果實的味道隨著秋風在鄉村的上空彌漫飄蕩。

早上的第一縷陽光照進了農家院落，也照上了曬秋的果實。編成大辮子的苞谷掛滿了老椿樹杈，也有爬上了房頂的。屋檐下成串的紅辣椒在隨風晃動。柳筐、竹籃、曬席，高高低低的架子上都盛滿了秋收的果實。院內晾衣服的長繩子上，也掛滿了蘿卜干、蘿卜纓子、紅薯葉子、南瓜圈子，高低錯落，立體交叉，處處都有秋的果實。微風中也還傳來曬得半干的紅棗、葡萄干、山楂、野酸棗的甜酸味道來。

中午的曬場，陽光充足。

勞力們忙著去田里搶收，看場人通常是老人或者孩子。手里拿著一根長竹竿，揮舞著，驚擾著偷食的鳥雀和牲畜。時不時地站起來拿起農具翻曬著，偶爾還抓起幾個放進嘴里，品味著果實的甘美。汗水濕透了衣背，也灑在了秋的果實上。

中午的田間。離開果實的苞谷稈、高粱稈成排無精打采地躺在地上，等待著陽光充滿時刻的到來。高粱稈子用繩子結到了一起，可晾曬糧食，可用作建房材料，苞谷稈子、豆穰、棉花柴等也被拉回家中，在雪花飄舞的季節鉆進暖暖的灶膛。

夕陽西下。晚霞映照在紅的、黃的、綠的、青的、白的、紫的曬秋果實上，熠熠生輝。她們臉上泛著紅暈，帶著暖暖體溫等待著夜晚的來臨。

月光下的村頭曬場上，一堆堆糧食攏了起來，蓋上了雨布，以防露水或突然下雨。鄉親們騎在長板凳上，就著月光刨紅薯干，兩人一組，一人遞，一人飛快地把紅薯往刨子上蹭去，發出唰唰的聲響，一會就刨滿了一柳筐，拿起來均勻地撒在曬場或者不遠處的小土坡上。一片片白花花的紅薯干映著月光，透著甜香等待著來日陽光的親吻。夜深了，鄉親們三三兩兩地睡在曬場邊上，看護著豐收的果實，發出了陣陣鼾聲。

第二天，太陽出來了。

趁著秋后少有的烈日，曬秋在持續著。烈日下的農人，抓幾個果實，放到嘴里，只聽“咯嘣”一聲，滿臉汗水中透出了幸福的微笑。

曬秋，曬出了豐收與幸福，曬出了果實水分，留下了陽光味道去迎接冬日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