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璐玥
我的火車一定比風更慢
因此,你就不用太著急動身
也不必憂心這場雨,穿過人群時
會徹底把我澆濕
你可以從文殊院的誦經聲中緩緩而過
然后,把見面之前的許多個夜
虔誠地謄抄在一把傘上
親愛的,我用了整整二十二年
才走到今日午夜的十二點
——不知道吧,在遇見你之前
我一直提著鞋在雨天里行走
以便見到你時,我仍是
干凈的
冬天,仍有許多窗戶紙沒有被捅破
在離昨天的你很遠的路上,雪花
融于雪花。折多山的風
安慰一場由來已久的,結冰的疼痛
沒有什么值得懺悔。畢竟
誰又能給世間的善惡一個標準?
多年過去,我們相互炫耀著貧瘠的生命
然后在灰燼中央,投喂
一如既往的假象
在雙溪湖,白頭霜代替了百里之外的雪花
請原諒我內心生長的斑駁,以及
固執迷信的每一個困頓與夢境
原諒白——
這狹隘的白,如過度飽滿的世界
擁抱我坍塌的咳嗽
燈火倒退,時間駛向午夜十二點
過往的人群和秋風一樣著急
車窗外的人間,是一眼深不見底的洞
此時所有的情緒都應該
化為一個結,捆綁、纏繞
哽咽
在十二點,府南河的河床裸露
人類終于可以去愛
——十二點的我
十二點的我是月亮
我要掛在你身上
錯過了葉子流下淚來的清晨
而現在,我等待著的小東街的陰天
公交車迷路。太陽失蹤
唉,我大概也會錯過正午時分明亮的光斑吧
此刻風來最好,樹與樹相愛
我便很容易得到一些慰藉。可是千萬別告訴我
——“吃果子只是為了跟花有點聯系”
黃昏落下來最易引起事物發酵
而我,又要如何知道哪一天最新鮮
天空和流水
采摘我的是一勺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