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撿了個瓶子，里面裝著星空和你 （組詩）

◎林書行

學校門口的行道樹枝繁葉茂，一如既往

只是沒有了鳴蟬與歸鳥

小吃街升騰的黑煙，是豬羊死后的咆哮

像一陣看得見的瘟疫

讓路人捂住了口鼻，很刻意

行道樹不曾躲避，有綠色的注目禮

婦人在咒罵頑皮的孫子，或其他

我駐足卻與我無關，不言語的旁觀

只等一碗面條，最好多加些醋

千萬個世人就有千萬種麻木

我撿了個瓶子，里面裝著星空和你

星空映在水中，而你在眼里

死白的瞳孔可以閉目

在泯滅之前

猶銘記

瓶子是方，亦或是圓

行 李

聽聞冬天有寒號，在那棵樹梢

聽聞滇中也曾飄雪，至今未見

聽聞，冬季山水荒蕪

人生如是

寒風喚醒的遠波，拍打著歸鳥

我亦在我空蕩的居巢，祈禱

透過玻璃，行人拖著看不見的行李

艱難的步履，比老人蹣跚

低垂的頭顱，如死囚卑微

他們被生活裹挾著，也包括我

都是一群，法律上的自由人

生活如同一個密封的箱子

裝著個人的私欲，脾氣

回憶是件甩不掉的行李

陳舊，卻舍不得

遮蔽了光輝的老古董

麻木的人帶著皮囊死去

再沒人，窺探過他的行李

春天的眼睛

柳樹吐出了新芽，比去年更甚

墻角的花蜘蛛，縫補

不堪風雨的絲網

風鈴上掛著一枝梅花

已成為永恒的琥珀

是誰細膩的心思，去留住冬天

呼出的寒氣

轉眼，凝結成河里的懸冰

云間的懸崖，刀刻斧鑿

風干了的最終成果

是鏡子里的模樣

城市里的鋼鐵洪流，是工業化解剖

出來的心臟

跳動幾下，才開花

安靜化作一只眼睛

把太陽和蝴蝶都看清

陌生人，乏味的五官和表情

山丘越過的風

分解了若干年前的石頭

堆積了的泥土

孕育著石松

山腳的草地里

有牧童，和獵犬

還有無盡的綠色的春天

我—闊別的這方土地

我

闊別的這方土地

環繞著山水

在我的腳下是嶙峋的石頭

在我的血液里有小河無盡的支流

林中滿眼的綠色

是故土的問候

我

闊別的這方土地

裊裊的炊煙

拂在我的耳邊，與稚嫩的肌膚

熏黃的煙囪，已挺立多年

天邊跑動的云朵

如故土沉淀的果實

我

闊別的這方土地

年過半百的父親

用粗糙的手遞給我希望與夢想

我要用何種方式丈量

這方土地，哺育了我的土地

我

闊別的這方土地

我會何時離去

也會回來，看這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