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表情從哪來？

柯大液

不知道大家有沒有看過電影《喜劇之王》，在這部電影眾多的經(jīng)典片段中有這樣一段：跑龍?zhí)椎哪兄鳛榱双@得劇組的一個小小的角色，在劇組工作人員的要求下，一直不停地變換著表情，就算是“緊張”的表情也能有好幾種表現(xiàn)形式。

據(jù)統(tǒng)計，人類的面部表情至少有21種。這些表情是我們傳遞信息的重要手段，是一種非語言的交流形式。你有沒有想過，我們?yōu)槭裁磿羞@么多面部表情呢？

面部表情可以追溯到過去

面部表情是基于面部的骨骼和肌肉的相互作用而呈現(xiàn)的，與早期人類和我們的近親大猩猩相比，現(xiàn)代人的面部似乎更易控制，我們的下巴更小，面部相對扁平。古生物學家們通過研究古人類的頭骨化石，揭示了現(xiàn)代人的面孔與過去的飲食、氣候等的關(guān)系。

190萬年前，古人類開始烹飪食物，經(jīng)過加工的食物更容易嚼碎，咀嚼需要消耗的力量更小，人的下巴和臼齒便萎縮了。為了食物和伴侶，需要與他人爭斗，讓人們擁有更不易骨折的頰骨和前額骨骼。氣候?qū)δ樞鸵灿杏绊懀瑢挶强着c高溫和較大的空氣濕度有關(guān)，而擁有窄鼻孔的人多生活在寒冷干燥的地區(qū)，因為狹窄的鼻孔使氣流與潮濕、溫暖的鼻粘膜有更長的接觸時間，在空氣進入肺部前，提高它的溫度和濕度。

此外，我們祖先的生活習慣和環(huán)境可能不僅影響了臉的形狀，還影響了我們面部表情的運動。當我們驚訝時，會揚起眉毛、張開嘴巴，這可能是因為當我們的祖先發(fā)現(xiàn)食肉動物時，他們揚起眉毛擴大自己的視野，而張開嘴巴是為了獲得足夠的氧氣來奔跑。而露齒笑在祖先的文化中是一種順從、沒有敵意的表現(xiàn)，好像在說，“嘿，我沒有威脅”。當我們表現(xiàn)厭惡時，通常會皺起鼻子、抿緊嘴唇，在進化中，這些行為可以縮小鼻腔通道，保護我們的祖先免受有害氣味的傷害。當人們感到憤怒的時候，鼻孔會張開、雙唇緊閉、血液流向四肢，憤怒情緒與戰(zhàn)斗行為有關(guān)，這些行為可能象征著人們的力量或者在準備戰(zhàn)斗中。

面部表情是天生的？

雖然我們大多數(shù)的面部表情可以追溯到人類祖先身上，但是關(guān)于人類的面部表達是先天的還是后天學習到的，人類學家們還留有疑問。

1839年，英國著名的生物學家查爾斯·達爾文在照看自己剛出生的兒子時，小嬰兒做的鬼臉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最先開始研究人們的面部表情。除了記錄和觀察人的表情，達爾文還從世界各地的科學家那里收集了一些貓、狗和黑猩猩表情的記錄和照片等。

在一段時間的深入研究后，1872年，達爾文發(fā)表了自己的著作《人類與動物在情感表達上的異同》，它包含了最早的面部發(fā)育和面部表情的含義。達爾文認為如果面部表情是后天習得，通過后代模仿而傳承下去的，那么到了今天，它就會根據(jù)區(qū)域和文化的不同而出現(xiàn)很大的差別，比如：微笑這個動作在一個地區(qū)代表開心，但在另一個地區(qū)可能就會代表悲傷。但他調(diào)查的結(jié)果顯示：微笑和皺眉在全世界各地的含義是相同的，所以面部表情應(yīng)該是基因遺傳的結(jié)果，微笑和皺眉屬于生物學而非文化范疇。在這份研究報告中，他定義了6種反應(yīng)基本情緒的面部表情，它們是憤怒、厭惡、驚訝、喜悅、悲傷和恐懼。

1968年，美國心理學家保羅·埃克曼訪問了新幾內(nèi)亞福爾部落，以驗證達爾文的理論是否正確。該部落位于與世隔絕的偏遠地區(qū)，過著非常原始的生活，與外界的文化、信息毫無聯(lián)系。埃克曼帶來了不同面部表情的人的照片，還有表情含義的描述。埃克曼讓當?shù)厝藢⒉煌谋砬楹土斜砩系拿枋鲆灰粚?yīng)起來。最后的調(diào)查結(jié)果驗證了達爾文是對的，無論在世界的哪個地方，微笑就是微笑，其他的五種基本表情也一樣。接下來的幾年里，埃克曼和其他科學家在21個國家進行了這項實驗，得到了同樣的結(jié)果。

2004年，美國心理學家大衛(wèi)·松本在夏季奧運會和殘奧會上拍攝了4800張照片，包括來自23個國家的運動員的照片。他對比了運動員的照片，結(jié)果表明，面部表情是一種本能。幾乎所有獲得銀牌的運動員在領(lǐng)獎臺上都有相同的“社交微笑”，這種笑容與真正的微笑不同，不會出現(xiàn)笑紋。再一次加強了面部表情是天生的可能性。

面部表情是后天習得的？

盡管早期的一些調(diào)查研究表明，面部表情是自然決定的，但仍有一些人類學家不認同這樣的觀點，并多次重新調(diào)研，試圖推翻先前的理論。

2014年，美國心理學家瑪利亞·金德倫和麗莎·費爾德曼·巴雷特進行了一項實驗，來自非洲納米比亞的兩個孤立村莊的54名辛巴族人和68名美國人參加了該實驗。兩組實驗對象分別分成兩組，研究人員仍提供給這些人六種基本表情的照片。其中一組人按照埃克曼的實驗方法，提供一張描述表情含義的列表，讓人們將照片和列表上的描述一一對應(yīng)起來。另外一組則完全按照自己的喜好對照片進行分類，研究人員不提供既定的描述。結(jié)果表明，在提供描述列表的時候，美國人和非洲人選擇的結(jié)果是相同的，但是在自由描述的時候，得到的結(jié)果卻是不同的。也就是說，埃克曼的研究方法存在一些引導(dǎo)性的問題，不同表情的真正含義有著細枝末節(jié)的差別。研究人員發(fā)現(xiàn)，巴布亞新幾內(nèi)亞的年輕人對睜大眼睛和嘴巴表情的理解與西方人非常不同，他們認為那是一種威脅的表情。

2017年，另一組科學家分析了50項關(guān)于面部表情和情緒之間聯(lián)系的研究，得出的結(jié)論是，我們的面部表情并不完全真實地反映我們當時的心情，只有一小部分會偷偷泄露我們的情緒。如果該研究結(jié)果是正確的，這意味著某些面部表情其實是后天習得的。在成長的過程中，我們會去模仿和學習身邊人的表情;在社會生活中，為了達到一定的目的，我們會故意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以達到操縱他人的目的。

不過，一些科學家仍然支持埃克曼的理論。隨著研究的繼續(xù)深入，也許我們會找出面部表情哪些受遺傳（基因）的影響，哪些受后天（文化）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