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里提燈的人（組詩）

◎ 馮 巖

倒影

只有黑下來的夜省略原罪

沒風的水面總讓人有一種伸手的沖動

試圖把手插在沒有波紋的黑夜

原諒不動聲色的平靜

也原諒夜色撩人的靜默

夜在倒影中放大尼采

只要心不動水就隨聲附和

一次次伸出的手又縮回

就像我不愿攪亂水里鏡像的倒影

在不卑不亢中一次次放手

夜色里還有幾顆殘荷低附于水面

一些蜉蝣在秋霜降落前泛起漩渦

把水中清澈不動的倒影一次次撫摸

黑夜里提燈的人

黑夜里提燈的人把信念舉過頭頂

用月光照亮自己的影和前方的路

把提著的光舉過頭頂給有執念的人

照亮遠方

在陰晴圓缺的夜晚

給頭頂殘月的人方向

無論你身在何方都有一份牽掛

攥緊使命和初心

夜不計較得失像提燈的人不辨別燈火

用心攆出燈芯拉長夜色撩起的黑

走向黎明

依窗

吊腳樓抬高銀飾碰撞的脆響

提起刺繡的裙擺依窗凝望

阿哥的身影在歌聲里回蕩

盤根錯節的發髻甩出青絲為誰梳妝

鳥兒銜來一朵云

心情與阿哥的歌聲相撞

羞澀的笑撒落吊腳樓木質雕鏤的窗

一抹夕陽醉了人間地久天長

等待

陽光刺穿一枚綠葉的紋理跌落

我的肩被砸出一塊喊不出疼痛的疤痕

一枚銀杏葉提前在數不清的葉片里

墜落

我把它夾在書的字里行間聞經讀法

秋天的成熟讓樹上的葉片熬過枯萎

不諳世事的葉子歷劫一場雨

熟透的銀杏果在第一場秋風掃落葉

中回歸

我悵然若失地翻開那本書尋根

文字中間的那枚提前跌落的葉沾染

文字的靈性

依然綠著熬過了這個季節

我的等待與銀杏果一樣有了結局

就像等待大病初愈的人

在生與死面前沒有承諾

就用這綠色的執著走向輝煌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