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培霖 四川師范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院 四川成都 610000
習近平在中國共產黨的第十九次全國代表大會上對社會主要矛盾進行了全新的表述,即“我國社會主要矛盾已經轉化為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發展之間的矛盾。”[1]。這是中國發展處在新的歷史階段所作出的科學政治論斷,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前進方向的重要指引,是決勝全面建成小康社會、開啟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征程的關鍵。唯物論作為馬克思主義哲學的基礎,從該視角探析新時代社會主要矛盾轉化的理論依據,不僅是掌握唯物論原理的內在要求,而且是理解社會主要矛盾轉化應然性的必要前提。
馬克思恩格斯從黑格爾的矛盾動力論出發,強調事物運動中矛盾的斗爭、轉化和發展,他提到“就是設立自己,自己與自己相對立”[2]140,同時“對立面互相均衡,互相中和,互相抵銷。”[2]140。通過矛盾學說,他揭示了社會的發展規律,“社會的物質生產力發展到一定階段,便同它們一直在其中運動的現存生產關系或財產關系發生矛盾。”[3]32,即社會是由生產力與生產關系、經濟基礎與上層建筑這兩對矛盾來推動發展的。雖然馬克思沒有明確將生產力和生產關系、經濟基礎和上層建筑這兩對矛盾命名為社會基本矛盾,但可見它們覆蓋了社會生活的各個領域,存在于整個人類社會發展的總過程,其“基本”主要體現在它的根本性、普遍性以及相對穩定性。
以毛澤東為代表的中國共產黨人深入理解剖析了社會基本矛盾學說,并根據中國發展現況,對社會主要矛盾學說展開了精辟論述。毛澤東指出主要矛盾的“存在和發展規定或影響著其他矛盾的存在和發展。”[4]322,只要“捉住了這個主要矛盾,一切問題就迎刃而解了。”[4]320,即由于矛盾發展的不平衡,在事物發展過程中會有一對矛盾占據主要地位,它不僅決定事物發展的性質,同時還制約了其他矛盾的發展。同時,隨著雙方力量對比的變化,次要矛盾也可能上升轉變為主要矛盾,這也體現了社會主要矛盾的一定變動性。而后,鄧小平在對社會主義所處階段以及階級矛盾正確分析的基礎上,認為社會主要矛盾和中心任務在根本上是一致的,是與社會主義本質緊密結合在一起的,并結合社會基本矛盾理論說對社會主義本質進行明確概括從中便可以看出社會主要矛盾和社會基本矛盾之間存在密切關系。
在建黨之初,黨就將反帝反封作為新民主主義革命的對象和目標,推動了中國革命進程;但在第二次國內革命期間,由于受到“左”傾教條主義的干擾,對社會主要矛盾的認識產生偏差,使我們的革命事業也相應受到打擊;“九·一八”事變后,中日民族矛盾上升為國內主要矛盾,黨及時認識到了這一轉變,最終贏得了抗日戰爭的勝利;在解放戰爭時期,人民大眾與國民黨反動派之間的矛盾上升為社會主要矛盾,為此黨帶領人民建立了最廣泛的統一戰線,推翻了國民黨的反動統治,最終建立了新中國。
在新中國成立初期,我國社會的主要矛盾依舊是人民大眾同帝國主義、封建主義以及官僚資本主義之間的矛盾;之后為了團結民族資產階級,以此共同促進國民經濟的發展,毛澤東又指出“今天的斗爭對象主要是帝國主義、封建主義及其走狗國民黨反動派殘余,而不是民族資產階級”[5]49;在鞏固新生政權之后,毛澤東對社會主要矛盾又作了新的論斷,此時社會的主要矛盾已經變成了無產階級和資產階級之間的矛盾,由此確立了消滅剝削階級、確立社會主義制度為該階段的中心任務,并提出了“一化三改造”的過渡時期總路線。
隨著社會主義過渡時期主要矛盾的基本解決,社會主要矛盾再次發生變化。在中共八大上指出“我們國內的主要矛盾,已經是人民對于建立先進的工業國的要求同落后的農業國的現實之間的矛盾,已經是人民對于經濟文化迅速發展的需要同當前經濟文化不能滿足人民需要的狀況之間的矛盾。”[6]341,八大的分析符合中國的實際情況,對我國集中精力發展生產力有著重要的指導作用;但在八屆二中全會上社會矛盾被錯誤偏移到兩個階級、兩條道路的矛盾,偏離了社會主義建設道路,最終給國家和人民帶來了沉重的損失,教訓深刻;在粉碎四人幫之后,仍舊沒有徹底糾正“左”傾錯誤,對社會主要矛盾的認識也依舊維持了“文革” 期間的判斷,社會主義建設舉步維艱。
1978年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召開,結束了黨在“文革”后兩年工作徘徊的局面,將全黨的工作中心轉移到了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上;1981年黨的十一屆六中全會上就將社會主要矛盾進行了確定,是“人民日益增長的物質文化需要同落后的社會生產之間的矛盾”[7]159;在黨的十二大至十五大期間,展開了對社會主要矛盾特征、解決辦法等的討論,繼續深化對社會主要矛盾的認識;黨的十七大提出“兩個沒有變”,體現了黨在任何時期對社會主要矛盾的清醒認識;黨的十八大“兩個沒有變”擴充為“三個沒有變”,是黨對社會基本情況正確判斷,也是黨堅持實事求是基本路線的重要體現;黨的十九大“三個沒有變”轉化為“兩個沒有變”,社會主要矛盾發生轉化,為我們指明了實現兩個百年目標的前進方向。
第一,社會主要矛盾轉化是以我國的社會發展水平和基本國情作為物質依據的。恩格斯指出“人們決心在理解現實世界時按照它本身在每一個不以先入為主的唯心主義怪想來對待它的人面前所呈現的那樣來理解;他們決心毫不憐惜地拋棄一切同事實不相符合的唯心主義怪想。”[8]242,而“人們自己創造自己的歷史,但是他們并不是隨心所欲地創造”[2]585,這是馬克思主義哲學中世界的物質統一性原理的體現,說明我們在認識和把握事物時,必須要按照世界本身呈現的樣子,從事物自身的聯系來把握事物,要一切從實際出發,實事求是,在把握社會主要矛盾的轉變也是如此。黨的十八大以來的5年,中國堅持了穩中求進的總基調,在經濟建設、深化改革、法治建設、思想文化建設、生態文明建設、軍隊建設、外交、黨建等方面都取得了開創性的成就,在社會生產力水平明顯提高的情況下,人民對物質文化生活和精神文化生活都提出了新的要求,同時經濟社會發展的不平衡、不充分帶來了很多社會問題,制約了“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正是由于這些客觀實際,社會主要矛盾才發生了轉變。
第二,社會主要矛盾的轉化是基于共產黨對馬克思主義理論和中國實際的把握。不僅物質對意識具有決定性作用,意識對物質也具有能動的反作用,“人的意識不僅反映客觀世界,而且創造客觀世界”[9]182,意識一旦用于實踐,便會轉化為變革世界的巨大力量。毛澤東指出“這種能動性,我們名之曰‘自覺的能動性’,是人之所以區別于物的特點。”[10]477,說明意識的形式雖然是主觀的,但其反應的對象和內容卻是客觀的,從客觀存在出發充分發揮人的主觀能動性,這種能動可以體現在:探究事物運行過程中的本質規律,制定未來工作中的目的、重點、步驟,并且通過實踐使理想變為現實、改變世界。黨的十八大以來,中國的基本國情發生了巨大的變化,面對這樣的改變,中國共產黨充分發揮自身的主觀能動性,將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與中國具體實際相結合,同時追溯過去社會主要矛盾轉變的歷史經驗,掌握社會主要矛盾轉化的本質和規律,察覺到社會主要矛盾的變化及時做出轉變,調整方針、政策的布局實施,為社會發展增添新動力,這也是黨認識能力和執政能力的重要體現。
第三,社會主要矛盾轉化是以中國社會發展的新具體時空為支撐的。馬克思主義者以物質范疇為基礎,從辯證法的角度建立了馬克思主義時空觀。他們認為,時間和空間是物質運動的存在形式,兩者之間的關系不可割離:一方面,物質不能離開時間和空間被表現出來,強調了時空存在是不變的和絕對的,“一切存在的基本形式是空間和時間”[8]392,時間和空間是任何物質運動存在的度量標準;另一方面,“物質的這兩種存在形式離開了物質當然都是無”[8]343,即時空的存在也均不可脫離物質運動,物質運動的不同方向會影響時空的特性,時空的具體表現又是可變的和相對的。可見,在馬克思主義者看來,任何事物的運動變化皆處于一定的時空內,但又就不同時空的特性而有所差異。這也就要求我們在對事物變化進行探究的時候,不可忽視事物發展的格局和層次,避免以主觀主義和形而上學視角看問題,堅持一切從實際出發。距離1981年明確提出的中國社會主要矛盾已經過去了30多年,從現實視角看,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已經進入了新時代。改革開放初期,我國的重點任務在于解決人民的溫飽問題,滿足其基本需要,更加偏向于追求經濟發展的速度;現在中國已經脫離了經濟短缺時代,生產力水平已“脫離”了“落后狀態”,面對發展不平衡不充分的問題,強調的是經濟、政治、文化、社會、生態五位一體的協調發展,尤其強調現階段生態建設的刻不容緩,更注重各方面發展的速度和效益。可見,中國發展的時間和空間要素均已有所變化,在此基礎上,社會主要矛盾也需要重新得到確立。
社會主要矛盾以社會基本矛盾運動為根,但在不同的社會歷史時期其表現也有所差異,對其變化中國共產黨人始終引起高度重視。進入新時代,黨始終以馬克思主義基本理論為指導,以中國的歷史經驗為營養,以社會發展時空為轉移,堅持一切從實際出發、實事求是,對社會主要矛盾進行適時轉化。這個判斷指明了中國現階段發展的薄弱環節,相信隨著社會主要矛盾問題的解決,我們與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目標的距離將被再次拉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