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尋

□李巖（作家）

座落在北京美術館附近的三聯書店關門裝修已經一年多了，裝修之前的許多年里我每個月都會去兩次，成習慣了。十年前在這個書店看到一本書名為《京味兒》的書，翻了幾頁就把饞蟲勾出來了。

其實這本書里寫的食物并非山珍海味，就是北京人的家常菜。看了一下書的作者叫崔岱遠，書簽上介紹他是地道的北京人，打小在紫禁城邊兒的南池子長大。我當即買下這本書，因為讀這本書如同和一個老熟人神侃或是盤道。

讀過《京味兒》十年后，我在北京作協會員見面會上見到了崔岱遠，第一個念頭就是這位算老熟人了。崔岱遠的《京味兒》能抓住我的東西就是親切，就是說觸及到我情感中的某些東西，將我過去的記憶喚醒。作者將日常生活的點滴用文字記錄了繁多的片段，反饋的信息已不僅是這個記憶的本身。

坎德爾說，我們因為記憶而成為我們自己。沒錯，記憶在人類進化上有巨大作用，從識路到回述過往，沒有記憶是不可能完成的。人類的另一個記憶是來自味覺。人們對同一件事的記憶不一定有相同的感受，但對某種食品卻能有相同的感受。每當回述的時刻，通常記住、能講出來的會缺乏生氣，尤其是無意識的回憶。但是有些記憶由于受到食品的誘發，情感便被揭開，水一般的不斷地噴射而出。

僅想知道一個菜怎么做，去看菜譜好了，或者看抖音教做菜更便捷。但要是想了解在北京的日子怎么過，北京人的情感在何處安放，找本崔岱遠寫的書看看吧。

崔岱遠本不是職業作家，寫作是他的副業。也許是北京文化給了他靈感，他的文字能給讀者提供一個過去與現在連貫的畫面。這幅畫面通過他的文字持續存在，具有記憶和情感的聯結功能。說這是文化也好，人的情感紐帶也罷，只要設想一下如果人類失去了記憶和情感的聯結會是什么結果，記錄下多少文字都是有意義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