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難和學習才是企業家的真正“天賦”

陳九霖

北京約瑟投資公司董事長，中國航油（新加坡）原總裁。畢業于北京大學。

“成功=失敗+反思+行動。”企業家不是天生的，企業家天賦也不一定就出類拔萃、非凡過人，而是后天的努力更為重要 “天賦”

美國橋水基金是全球最大的對沖基金，管理資產1800億美元，今年3月，創始人雷？達里奧以184億美元財富，位列2019年《福布斯》雜志全球億萬富豪榜第57位。他被《時代》雜志評選為全球100位最有影響力的人物之一，被稱為對沖基金教父，甚至被譽為投資界的喬布斯。然而，達里奧的天賦并非突出。回憶其早年的學習經歷時，他說：“我當年是一名差生。”“我學過的東西總是記不住，我也不喜歡上學。”達里奧以其自身天賦，并以其對其他成功人士的觀察，認為成功與天賦并不能直接加上等號。他有句名言：我閱人無數，沒有一個成功人士天賦異稟。其提出的成功公式是：成功=失敗+反思+行動。這個公式可謂企業家的“宿命”和企業家精神的縮寫！

這一公式正是達里奧自身經歷的寫照。他的公司曾經巨額虧損，瀕臨破產，以至不得不把員工全裁掉。為了生存，他找父親借了4000美元，把自己的車賣了。回憶那段悲慘歲月，他如此表述：“1981-1982年，我犯下了最大的錯誤。當時，我確信，美國經濟即將陷入衰退……然而，我錯了。我認為不可能發生的事情發生了：時任美聯儲主席沃克爾采取了降息、印鈔和創造信貸的行動，幫助美股啟動了一輪大牛市，美國經濟也迎來了一段低通脹和高增長并存的黃金時期。”遭遇重大挫折之后，他沒有氣餒，而是進行了深刻反思。他從失敗中總結出一條規律：“大自然的一條根本定律是，要想進化，就要突破極限，承受痛苦，方能獲得成長，舉重也好，直面難題也好，都不外乎如此。大自然賦予我們痛苦，其實是讓我們感受到離目標越來越近，或已在某方面超越了自己的極限。”他甚至認為，挫折乃至痛苦是一個重要的經歷：“盡管很多人認為痛苦不好，但我認為，想要變得強大，就需要經受痛苦。我不是說越疼越好，我認為過于疼痛會對人產生損害。可是，沒有痛苦一般不利于成長。所以，我們應在與實現自己目標相一致的前提下，承受一定的痛苦。”這有點類似于我國古人孟子所言：故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在總結為什么人經歷痛苦可以脫胎換骨、鳳凰涅槃的原因時，達里奧指出：“成功人士也常犯錯，缺點也不少，他們成功是因為正視錯誤與缺點，找到日后避免犯錯、解決問題的方法。所以，我覺得，全力利用好并直面現實的過程，尤其是在和困難、障礙斗爭時的痛苦經歷，從中竭力吸取教訓，這樣定能更快實現目標。”“同問題、錯誤和弱點展開斗爭會讓自己變得強大，斗爭中會感到疼痛，也正是如此我們才會珍惜成功的果實。”他認為，要想取得成功，必須堅持學習：“成功人士與平庸之輩最重要的區別就在于學習能力和適應能力。”達里奧就是好學之士。盡管他天資并非聰穎，但是努力學習，鍥而不舍，最終考取了哈佛大學。

在投資界，很多杰出的投資家熱愛學習，并通過后天的努力而成為知識淵博者。達里奧是，伯克希爾哈撒韋董事長巴菲特是，巴菲特的黃金搭檔查理？芒格更是。芒格的孩子們稱其為“一本長了雙腿的書”。芒格總結了他的讀書心得與秘訣，比如，他認為要學好心理學，要跨學科博覽群書。他有一句名言：“我這輩子遇到的聰明人沒有不每天閱讀的——沒有，一個都沒有。”達里奧表示：“我所遇到的成功人士，沒有一個不是歷經犯錯學習才獲得成功的。他們和大家一樣都有缺點，不過，他們懂得如何應對自己的缺點，不會使其阻礙夢想的實現。除此之外，這些成功人士學識淵博，能力超凡。”

其實，中華民族古往今來都是好學上進的民族。自古就有“窮不丟書，富不丟豬”“書中總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等說法。猶太民族也是如此，猶太人被認為是“上帝的選民”。有一種說法，全世界50%的財富掌握在美國人手中，而美國人50%的財富落入了猶太人的口袋中，涌現了羅斯柴爾德、JP？摩根和索羅斯等優秀的企業家。猶太人的兩個最為重要的特點，便是經受了苦難和鐘愛讀書學習。猶太人經歷了3000多年的顛沛流離。但是，他們始終堅持學習。猶太人小孩出生后，父母就會在書上涂著蜜，讓孩子去舔，以便在其記憶中留下“書是甜的”深刻印象。猶太人死后，什么陪葬品都不帶，只帶一堆書籍。猶太人認為，人死之后，夜深人靜之時，靈魂會起來讀書。猶太人每年人均讀書64本，在全球排名第一。

那么，在現代社會，企業家應該怎樣讀書、讀什么樣的書？我覺得有幾點很重要。首先，必須系統性地讀書，碎片化的微信公眾號文章、微博等，難以起到系統化學習的作用。我以一名出版過6本書的企業人現身說法，每一本出版物，都是作者精心設計、細心研究、努力撰寫的內容，又經過了出版社的打磨，大部分是汗水和智慧的結晶。所以，閱讀一本書籍，就是系統性地了解一種思想、獲得一次系統性的培訓。其次，要讀好書。所謂好書，一定是正向陽光的、有深度、有思想的作品。再次，要讀適合自己需要的書，同時，博覽群書。

英國哲學家、思想家培根說：“閱讀使人充實;會談使人敏捷;寫作與筆記使人精確。史鑒使人明智;詩歌使人巧慧;數學使人精細;博物使人深沉;倫理使人莊重;邏輯與修辭使人善辯。”“讀書補天然之不足，經驗補讀書之不足。讀書足以怡情，足以博采，足以長才”。其實，企業家在實踐中碰到的很多問題、思想上的很多障礙，書中都有解決之道。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同樣，企業家也不是天生的，企業家天賦也不一定就出類拔萃、非凡過人，而是后天的努力更為重要。如果一定要講天賦或個人稟賦的話，那么，苦難和學習才是企業家的真正“天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