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號的降解與民間美術的傳承

劉洋

用來表意的事物都可被稱為符號，如同填滿這個星球的空氣，符號遍布每一個角落，我們生活在其中，不同的是符號的表意需要人的參與即詮釋者的解釋才能實現，以完成符號的指號過程。這也就造成了符號意義會隨著人所處的時代及人類文化的變化而產生變化。民間美術的實用意義與審美意義屬性決定了其屬于典型的人工制造的視覺藝術符號。其符號活動在現代文化的包圍中已顯露出疲態。作為文化的研究者把它奉為現代藝術的鼻祖，可是普通大眾甚至認為其已成為脫離時代文化的“活化石”。這一文化符號出現的降解，好在化石前還加了個“活字”。不管怎樣這一千年的文化所蘊含的價值的珍貴性與重要性不言而喻，需要傳承。傳承者將其視為珍寶，而被傳承人對其價值的肯定與態度便顯得尤為重要了。

傳承分為兩個部分，即傳授與繼承。是文化發展與傳播的主要手段，民間美術的傳承也無例外。民間美術視覺藝術符號系統的建立為這一藝術形式的傳授與繼承提供了內容與依據，也使得這一文化形式具備的了更為頑強的生命力和感染力。但是在現時代文化背景下，民間美術視覺藝術符號似乎在傳承中遇到了符號降解退化的實際問題，其符號文化系統的各結構元素發生了轉移變化的情形。我們從民間美術視覺藝術符號這一人工制造的符號的產生原因和特點以及符號的降解兩大方面簡要分析下。

一、符號產生的原因、文化特性

（一）原因。民間美術視覺藝術符號產生于民間，是人們在生產生活中為滿足一定的實用目的即實用意義和精神上美的需要即審美意義，由民間創作者為表達一定的創作意圖即意圖意義創作的具有審美特性的符號文本即文本意義也就是民間美術作品，并且由接收者即一定地域內的具有共同文化習俗的人并具此共同文化習俗對符號做出解釋的即產生解釋意義的文化藝術形式。可以看到該定義具有兩個重要條件，即實用性（實用意義）與審美性（審美意義）。可以說在這兩個重要條件的驅動下，也是基于這兩個目的民間美術視覺藝術符號才得以產生。

（二）文化特性。民間美術視覺藝術符號屬人工制造的視覺審美符號，是民俗文化的一種，符號完成其表意過程需要一個共同的文化基礎作為符號的釋義依據，或者我們說成約定俗成，這樣從符號生產者創作意圖的產生到符號接收者解釋意義的完成都是以這一文化內容為參照和依據的，沒有了這一共同的文化約束，符號的指號過程（從符號的產生到意指作用的完成）根本無法按預定意圖實現。因此共同的文化以及對這一共同文化的認同是民間美術視覺藝術符號產生的前提和基礎，可見文化認同性構成了民間美術視覺藝術符號存在與發展的重要地域文化特性。

二、符號的降解

（一）實用意義的消失。我們所知民間美術視覺藝術符號的產生有其實用意義目的，如符號用于重大節日的禳災祈福、辟邪納祥;用于民間祭祀的禮儀流程之中;用于生產、生活的美化、裝飾等等，可以說其實用意義亦是民間美術的重要特性之一。但是隨著時代的進步，文化的發展，生活方式的改變，這些當年代的具有實用意義的符號逐漸失去了其實用性，如墻上的年畫，窗上的剪紙，門前的石雕，一切都好似與這個時代格格不入。我們現在也很難看到他們在尋常百姓家的身影。再有很多工藝復雜的少數民族服飾被現代工業流水線生產的面料簡潔、易穿、易洗的并帶有流行文化的休閑服裝所代替，很多手工藝講究、做工精良的生產生活工具被現代機械設備、塑料制品取而代之。似乎我們無法阻擋人們對現代生活快節奏的文化品質追求，也無法讓人們回到那樣一種傳統而古老的文化氛圍中去，但是在符號降解過程中，在這一符號失去實用意義的時代，人們的精神生活卻變得如此茫然。民間美術視覺藝術符號的實用意義丟掉后，開始遠離人們的生活，因此其所背負的文化使命或者說滿足人們精神需要的令人產生的文化歸屬感也在漸漸消失。也許有人會說很多民間美術作品被人們作為藝術品收藏甚至價值連城，為何言其符號文化被降解？符號的實用意義的消失導致了作品的稀少及藝術意義的獨大恰恰證明了這一點。

（二）民族文化認同的缺失。“文化認同”是人們在一定地域群體中長期生活所形成的對本群體最有價值文化的肯定性體認，其核心是對本民族的基本價值的認同;是凝聚這個民族的精神紐帶，是這個民族生存延續的精神基礎。我們知道民間美術視覺藝術符號的形成需要民間文化的締造者們首先形成一個創作意圖，而這個意圖的形成及發出的強烈程度首先應該是對作者所處民族、地域文化的認同程度決定，認同程度越高，意圖越強烈。這樣才能促成民間作品的形成，而這一作品即符號的指號過程最終完成還需要接收者的釋義活動。同樣接收者對本民族、地域的文化越了解、認同，越有利于符號的解釋意義的順利完成，也就是使符號的意圖意義（構思）、文本意義（作品）、藝術意義（詮釋活動）完全相同，避免符號的表意過程受阻。

符號的降解使表意內容減少，傳承無力，除了人們生活方式的轉變的影響更重要的是這與人們對民間文化的認知、認同感的缺失有著很大的關系。在民間美術的傳承方面，我們應該引入符號學理論加以結構性系統性的研究、分析以得出更新、更具時代特色的手段方法。還應大力普及民族文化，利用符號的指號過程，科學、創新式的增強人們的民族文化認同感，培養文化自信，讓這一藝術形式在不斷融合的歷史文化土壤中得到良好的傳承并更加茁壯成長。

參考文獻：

[1][美]薩姆瓦等著.陳南、龔光明譯.跨文化傳通[M].上海：三聯書店，1988

[2]趙毅衡.符號學原理與推演[M].南京：南京大學出版社，2016：13，22.

[3]李志強.中國民間美術視覺藝術符號探詢[J].美術大觀，2011，01.

“遼寧省高等學校基本科研項目專項資金資助”（Sponsored by the Special Fund of Liaoning Provincial Universities'Fundamental Scientific Research Projects），項目批準編號：WQN2017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