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的希望 (小小說)

張云鵬 張景昌

她遠涉百里到監獄探視兒子銘心。銘心這次見她，沒落一滴眼淚，只是用一種怨怨的目光看著她。“媽，以后不要再來看我了，就當沒生我這個兒子。”

“銘心，你盡說傻話，你是媽的心頭肉，你知道一年365天，媽是怎么熬過來的嗎？”

“媽，這些我全明白。兒子有個請求，我是吃您奶水長大的，再讓我吃一口吧，我想再回憶一下小時候的情景。”

她將衣扣解開，露出一對干癟的乳房。兒子張開嘴，狠狠地咬下了去……

“哎呀！”一聲尖叫，她從夢中醒來，心律加速蹦跳著，熱淚似小溪，流進枕頭里。她知道，這個夢是個真實的故事，是個和她與兒子一樣命運的真實故事。

她早年喪夫，銘心這根獨苗，在她眼里比什么都重要。記得銘心上五年級的時候，被同學打了幾下，他哭著跑回家。她遞他一根木棒，“銘心，你用木棒揍他，咱人當龍不當熊！”兒子拎著棒子沖了出去，將同學打得頭破血流。她拿出一疊錢說：“你別怕，咱家有錢給治傷。”

他一次又一次尋釁滋事，她一次又一次支付鈔票。本來挺富足的家庭，就這樣變得一貧如洗，她還不愿意責備兒子一句。

去年，他伙同幾個人說到南方做買賣，半路打架，一刀捅下去，攤上人命官司，被判無期徒刑。他醒悟了，悔恨自己，更怨恨寵慣了他的母親。

她一天天消瘦下去，白發過早披露頭頂。她也悔恨自己，是自己，毀了兒子的終生。夜里她總做著噩夢，醒來枕巾濕潤一大片。終于，她咬破指頭，在紙上寫下“子不教，母之過，子不改，是子孽”的血書，寄給了兒子。

過了兩個月，她收到監獄領導的信，信里寫道：銘心近期表現很好，他還立了功，協助我們防止一起越獄事件發生，經上級公安部決定，將他的刑期從無期徒刑改為有期徒刑。她看完信，頓時感到沉重的身子輕松了許多。這一夜，她又做夢了，她夢見兒子回來了，她心里有了新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