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草人（外一首）

劉應姣

1

是真正的草民

有虛擬的身軀和隱形的甲胄

以破帽遮顏，借緇衣避體

為五谷的豐登日守夜候

煢煢孑立，挖空的心思

一直揣摩鳥雀的謀略和戰術

規行矩步，足下的方圓有時

被壘成墓穴，有時被奉為樂土

把山石、流嵐和霧靄當親人

所有動力都投于扇面

時間的巨臂搖醒水車與梯田的

前世今生

2

胸懷天下，僅向農夫遞交

一撇一捺兩筆執念

便可指使稻黍、稷粱和麥菰

有序生長

見證牛哞與馬嘶，見證鋤禾

日當午。播云種月的人

持續禱告，虔誠的禱詞

終于修成顆粒歸倉的正果

腳踏一方土，仰望的晴空已

嵌滿云朵的殷實與福報

沃野廣袤，那件一度青黃不接

的蓑衣也羽化成多彩的藍圖

臨渙老街印象

人間四月，臨渙陷于一場

凝固的春色，窄街和矮宅有明清

氣象。行走在和風下，我預感太陽

將透視我們各自懷揣的蜜罐

電線在云端結起蜘蛛網，青石板迷戀

足底的屐痕。屋檐下，紅燈籠捂著青磚

小瓦的幸福，不再重提石板街

有些凌亂的真相

那日，暖陽寵幸的草民在門前

打盹、曬被、談天。狗們溺于調情

經過尖頂的天主教堂時，我看到

一頭花豬在墻根進食

茶樓喧鬧。所有渴盼的唇齒都聽從

棒棒茶的發落。瓷碗捧起，煙熏火燎的

滋味穿腸而過。此刻，肉身過濾的快樂

高于基督徒的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