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紫程
有些字眼,每每吟哦,便會覺得內心柔軟。有些人,會撥動你最柔軟的心弦。有些溫暖,會抵達你的心靈深處。
那個字眼,叫妹妹;那個人,是妹妹;那些溫暖,來自妹妹。
猶記得那一天,我剛上完晚自習,打著哈欠走出了七中的大門。不遠處,爸爸微笑著看著我,臉上充滿了喜色。“紫程,走吧。”他興高采烈地說道。他今天怎么這么興奮?我心里默默地想著,但沒有問出口。
爸爸一邊開心地吹著口哨一邊開著車,我看出這不是回家的路。“我們去哪?”我問。爸爸對我笑了笑,沒有回應。一陣加速,我們到了醫院。
“這是?”推開病房的門,我睜大了眼睛,媽媽手里抱著一個小小的嬰兒。“怕耽誤你的學習,沒有告訴你。”爸爸笑著說道。我小心翼翼地走上前,仔細地觀察著媽媽懷里的小人兒:她的嘴巴小小的,正緊緊地抿著;眼睛也緊緊地閉著,看不出大小;至于臉……丑不拉幾的。我對這個突然來到我的世界里的、叫作妹妹的生物,感到很不真實。
妹妹?在此之前,這個詞匯還只存在于漫畫、小說與電視劇里,現在她卻活生生地出現在我的生活里。隨后的日子里,聽著她“哇哇哇”的啼哭聲,看著圍繞著她忙碌的爸爸媽媽的身影,聞著家里新增的各種味道……我突然意識到,人生中,我擁有了一個全新的身份——哥哥。哥哥意味著什么?那是強大、愛護、周全、撐腰、責任的代名詞!
幾個月后,我再一次發現,哥哥又新增了一些內涵——柔軟、溫暖、動人。妹妹的眼睛已經可以睜得很大了,清澈的眸子深深地撞進我的心底。她總是用目光注視著我,里面滿是疑惑與好奇。她的眼神純凈而美好,不知不覺中,我淪陷在她那無邪的目光里。只是,她只能看著我,還不會說話。
“我回來啦。”那天剛下完課回家,我開了門,邊喊著邊脫鞋,轉頭一看,妹妹一如既往地注視著我,只是眼睛不再是睜得大大的,而是變成了彎彎的月牙兒,她向我笑了!還吐著小舌頭!那一刻,時間靜止了,我的心臟似乎漏跳了一拍,父母驚訝地張著嘴,和爺爺奶奶一起嘀咕:“哎呀,妹妹就是和哥哥親啊。”“就是啊,逗她這么久都不笑,哥哥一回來就笑啦。”他們的聲音變得越來越遙遠,我只關注一個問題:妹妹對我笑了?剎那間,世界變得很小很小,只剩下了我和妹妹……
之后每次放學回來,我都會抱一抱她。說來也奇怪,我這個蠢萌蠢萌的妹妹,無論我怎么擺弄她,是捏她的臉,還是抓她的小拳頭,抑或抱著她轉圈帶她“飛”,她從沒有翻臉過,只會對著我咧嘴笑,就算嚇得緊緊拽著我的衣服也不例外。
我這個哥哥,就在她的笑意里沉醉得不知歸路,幾個月的時間轉瞬即逝。
那天她坐在小椅子上,我坐在大椅子上。我邊看著書,邊用余光瞟著她,她坐在椅子上左右扭動,幾次站起一半又坐下。我感到很奇怪,但并未搭理她。折騰了近十分鐘后,她好像鼓足了勇氣,把腳踏在地上,猛地站起,然后跌跌撞撞地向我跑了過來!我愣了一下,趕緊走上前去抱起她,她撲進我的懷里,神情很是嚴肅,隨后大聲地笑了起來。我在她的笑容里潰不成軍!看著她笑,我也跟著大笑起來:我的妹妹,她可以獨立地走一段路了!她在我懷里剛開始的嚴肅是后怕么?這是她第一次獨立行走啊,很容易摔倒啊!她的笑,是為自己可以獨立行走而開心么?還是為可以自由地走到哥哥這里而興奮呢?
我突然意識到,她,我的妹妹,體內一半是媽媽的血,一半是爸爸的血;我的體內,一半是媽媽的血,一半是爸爸的血,這是血緣的親近。就好像兩塊磁鐵,雖然磁極不同,但是組成它們的成分一樣,她在盡她最大的努力向我靠近。如果說她第一次對我笑,拉近了我和她的心靈距離;那么這一次笑,使我真正懂得了什么叫親情的力量。她冒著摔倒的危險,第一次用笨拙的步伐跑過來,對我綻放出最燦爛的微笑,她用行動告訴我,她的那顆心和我的這顆心是緊緊貼在一起的!
我想,在未來的日子里,歲月終會在我們的心底種下親情的芽,我們用心血去滋養,然后芽鉆進我們的骨頭縫里長出藤蔓,不濃烈,但綿長。
我的妹妹,是世界上最可愛的妹妹!看!她又跑過來啦!
(指導老師:鐘賢芬? ?圖/視覺中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