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秋刀魚，讀書的夢想也會過期

沈嘉柯

【適用話題】緣分 遺憾 抓住時機 呵護夢想

十歲左右的時候，他家里很窮。在所有鄰居孩子里，我和他玩得最好。因為我們都挺喜歡看閑書，常常在一起共享資源。他的書沒有我多，因為他的零花錢買得起的書，太少。于是他找我借。

父親書柜里的書，堆得滿滿的，對我是敞開的。他摸進我父親的書房，兩眼放光。我開始擔心：“你別弄壞了，小心，別弄臟了，我爸會罵死我的。”其實，我爸并不介意，完全沒有那么兇。

這么來回了三兩次，他借書的成功率極其低，因為我總是在猶豫后拒絕他。最后一次，回家的路上他氣呼呼的，但我依舊沒借給他那套古代小說。他再也沒跟我說話，一直到搬家。

許多年過去了，我們在異鄉的城市再見面。往日的小孩子都長大了，怨恨都淡忘了，彼此親切地打招呼。提起往事，他卻無比惆悵：“那時我想，也不要緊，等我長大了，我會把這些書一本一本買回來，慢慢地、盡情地閱讀欣賞！我要在自己的家里，修建一個大書房，買很多很多的書放在架子上，每天睡覺在書堆里，吃飯也在書堆里。”

我笑了：“這個愿望很美好啊！你現在應該實現了吧！小時候真是不好意思呀！”我帶著一點補償性質的心態說，“現在可就簡單了，我的書很多，而且現在絕對不小氣。你要看書，要借多少我都借給你，甚至一大堆的書都可以送你看。”

他笑了，搖著頭說謝謝：“我現在沒什么興趣了。”我吃驚：“為什么？”

他帶著惋惜說：“其實，現在隨時都有機會讀到這些書。網絡書店打折活動那么多，也買過幾本，但我連翻一翻的興致都沒有了。偶爾也勉強拿上一本，但翻著翻著，就讀不下去了，犯困，干脆賣廢紙了。”說著，他陷入了回憶，“如果在十多年前，我一定會是一個又幸福又快樂的小小讀書郎！”

他只是遺憾，并沒有對我帶有任何的抱怨，我卻很難過。小時候不懂，就這樣掩埋了一個小伙伴的美夢。

有些事情，有些朋友，一旦錯過了時間與空間，你即使還能夠幫助他，他即使還愿意被你幫助，卻已經變味了。就好像他那顆仍然想讀書，卻再也讀不進去的心。

我想起王家衛的電影臺詞：“秋刀魚會過期，肉罐頭會過期，連保鮮紙都會過期。我開始懷疑，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么東西是不會過期的？”書不會等人，人也無法等書。看書這件事，時過境遷后，很可能就失去了原本的意義。

后來，我把自己收藏的幾千本書，統統送給了想要的人。

（彼岸花開摘自《風流一代》2019年第8期）

【素材分析】人與書結緣，或許就在短短的年少時期，而一旦因各種原因緣分散了，讀書的最好時機很可能也就錯過了。其實何止讀書？人與其他事物彼此也不能互相等待。因此當別人迫切需要某種東西，而自己有力相助，就請勇敢去做吧！

（特約教師 張衍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