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衛
前不久裝修房子時,我特意去了燈飾市場。在璀璨奪目、用途各異的燈具里,我挑選了兩盞流線型、設計精巧的立式臺燈,這使我想起了曾用過的幾盞老式臺燈,它們曾照亮我漫漫人生路。
在我上高中的那會,家里的經濟條件不好,學習用品簡單得不能再簡單了。有一次,我到同學林家里去玩,寫字臺上最顯眼的地方擺著一盞臺燈。那柔和的光線映襯出他那張青春勃發的臉,林的學習神情格外專注。從那一刻起,我就想擁有一盞那樣的臺燈,雖然不奢華,但打聽了價格,一盞也要三塊五毛錢。我不好意思跟父母要,就利用假期在外打點零工,頂著寒風,送滿滿一車水泥到工地賺五毛錢。一個寒假下來,我一共掙了十二塊三毛,先去商場買了一盞臺燈,再用余錢添了一雙回力球鞋和一套運動衣。
后來,我下放到窮僻的山鄉,除了一些簡單的生活用品,我還特意把那盞臺燈包了又包,又買了幾節備用燈管,帶了過去。在農科所只呆了三個月,公社管文教的副書記發現我是這撥知青里的“學霸”,特地抽調我去公社中學當代課老師。到了學校,我才發現教學條件比想象中的差十萬八千里。校區沒供電,學生上晚自習靠點柴油燈,家境好一點的才用得起煤油燈或蠟燭。我的臺燈只能當擺設,在煤油燈下批改作業,準備教案。有好幾次煤油燒完了,我還得找公社副書記特批一點,供銷社缺貨時,甚至連煤油燈都用不上。直到校長提了好幾次申請,教育也開始慢慢地被人們所重視,公社把木材加工廠的電“勻”些出來,并走了專線。通電后,我摁了臺燈開關,引得山區學生嘖嘖稱奇,連聲叫好。利用假期,我組織學生課余搞副業,上山砍柴、挖藥材、種蔬菜。新學年開始后,學生們都配了一盞新臺燈。從此,每當夜幕降臨,各個教室里燈火如潮,人影憧憧。漫長的晚自習用臺燈照明少傷眼睛,學生們更加專注地做著習題,探討學習上的難點,還有勤奮的學生甚至在下晚自習后,把臺燈帶到寢室,綁在木板床的欄桿上,繼續“耕讀”。為了不影響他人休息,他們用搭布把燈蓋起來,成了一個獨享的世界。老師們往往睡得更晚,一房一盞臺燈下,浮現一個個忙碌的剪影。
后來,我考上省城的中專,依依不舍地離開山鄉,那盞臺燈仍舊是我的心愛之物,直到按鈕功能完全失靈,燈壁發黑,我才換了一盞可調節燈光強弱、有定時鐘和音樂盒、設計精巧的臺燈。更加柔和的燈光下,我苦苦鉆研專業理論,成了學習上的佼佼者。我還和同學亮著臺燈開寢室里的“臥談會”,一有了學習上的靈感,趕緊趴在床上解題,記住要點。晚上的研討對白天的上課是一種有益的補充,溫暖的燈光照亮了我三年求學路。
參加工作后,我才發現已有的知識遠不能適應崗位的需要。改革開放后,社會飛速發展,經濟形勢也在發生著巨變;要跟上國家的前進步伐,唯有不斷的自我提升和充實。我在電腦邊、床邊,甚至在沙發靠背處都備了一盞臺燈。由于勤學勵志,我在單位很快成為業務骨干,入職一年后就當上部門經理,收入也相應地有了大幅提高,生活和工作上獲得了雙豐收。
一盞小小的臺燈,始終映照著我不同階段的人生路。它給我溫暖,給我專注,使我的生命長河的路每一步走得更踏實,一個個微理想蝶變成為美好的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