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丟了一只羊》

宋炳成

一大早，楊柳鎮派出所所長陳明剛進辦公室，桌上的電話就叮鈴鈴地響個不停。這么早會是誰呢？陳明三兩步趕過去，一把抄起了電話。

電話是旮旯村村主任老劉打來的。老劉說，出大事了，他們村李老歪家的羊丟了。陳明心里“咯噔”一下，這些年各村都建立了聯防隊，夜夜值班巡邏，已經有幾年沒人丟東西了，怎么突然有人家丟羊呢？陳明急忙問丟了幾只？老劉說一只。陳明長舒一口氣，埋怨老劉一驚一乍的嚇了他一跳，還以為丟了一群呢。老劉說：“陳所長，你就快來看看吧。因為丟了這只羊，李老歪尋死覓活都不想活了。”

什么樣的寶貝值得李老歪這樣心疼？放下電話，陳明沖出屋門，騎上摩托車直奔大山深處的旮旯村。

還沒到村口，遠遠地就看到老劉已經等在那兒了。老劉領著陳明七拐八拐進了李老歪家。院子中間，有個老漢蹲在地上一口接一口地吸著旱煙，還不時咳幾聲。不用說，這個人就是李老歪。

果然，看到陳明和老劉進院，李老歪慌忙站起了身，他紅著眼圈說：“警官，你得給我做主啊！”李老歪對陳明說，當時他在田里刨花生，羊在旁邊的樹林里吃草，他干了半天活，走到田邊去歇會兒時，才發現羊不見了。這3天，他山上山下找，村里村外找，連附近村莊都找遍了，也沒見那只羊的影子。那只羊是他的命根子啊，老伴臥病在床，兒子上學需要學費，一家子的開銷全指望那只羊呢，誰知道卻突然丟了……

說著說著，李老歪的眼淚“吧嗒吧嗒”地落下來，看得出，他的心里有多么絕望。可是，李老歪給的線索太少了，他的羊沒有找到的可能。

陳明鼻子酸酸的，問李老歪：“老李，你先別難過，再好好想一想，你那只羊有什么特別的地方？”

李老歪說，那只羊金貴著呢，是只純種波爾山羊，大大的耳朵耷拉著，頭上沒有犄角，耳朵、嘴巴、尾巴和四肢是褐色，其余都是純白，大概有80多斤。

陳明點了點頭，說：“好，情況我都了解了，你放心，我會盡快破案的。”

第二天上午，陳明就牽著一只羊進了李老歪家，說案子破了。李老歪高興地圍著羊轉了一圈兒，好像不敢認了，他剛要張嘴說話，卻被陳明揮手制止了，陳明說：“咋，連自己家的羊都不認識了？還不趕緊牽過去，以后啊，你可得看緊了。”說完，陳明將拴羊的繩子塞給李老歪，不等李老歪說話，急匆匆地甩開大步走了。

之后，李老歪細心照料那只羊。5個月后，那只羊下了3個仔兒，小羊長得快，半年就出欄了。李老歪從賣羊款里拿出1000塊去找陳明。

李老歪說：“陳所長，當時你牽給我的羊不是我家丟的那只。”

陳明皺緊了眉頭，都過去近一年了，這個李老歪要搞什么名堂？陳明虎著臉說：“老李，你胡說什么？那只羊就是你家丟的嘛！”

李老歪說：“不對，陳所長，雖然樣子差不多，但我家丟的那只是公羊，你牽給我的那只卻是母羊。當時我想說明白的，被你制止了，有心買下來吧，又沒錢。這下好了，那只羊下了3只仔兒，賣了3000多塊呢，這1000塊錢算我買下了吧。”說著，李老歪掏出錢往陳明手里塞。

陳明笑了，他把錢推了回去，說：“老李，我知道那只羊不是你家的，這種案子不好破，即使破了，羊也早被小偷賣掉了，很少能追回來。說起來慚愧啊，你家丟羊的事兒到現在還沒有線索。當時我看你家里確實困難，回來后就按你說的樣子到養殖場買了一只牽給了你。沒事，你放心養著吧，只要能給你點幫襯就中！”

李老歪感激得熱淚盈眶，他把那1000塊錢往陳明手里塞了又塞，可陳明說啥也不收。實在逼急了，陳明說：“老李，你要真想給我也中，這錢你拿回去再買只羊，好好養，等年底你殺只自家養的羊，我上你家喝碗羊湯，怎么樣？”

李老歪不時用衣襟擦著眼淚，說：“哎，哎，咱說好了，陳所長，到時候你可一定來。”

目送李老歪遠去的背影，陳明皺緊了眉頭，這么長時間了，這案子咋就沒有一點兒線索呢。

李老歪丟羊的案子一日不破，陳明心里就一日不安寧，這么多年，還沒有他陳明破不了的案子。

這一天，陳明在鎮上碰到村主任老劉，不禁又說起了李老歪丟羊的事兒。

老劉笑著說：“陳所長，你還惦記著這事啊，都怪我，事后沒有和你說清楚。其實，當年李老歪家的羊讓狼叼走了，那只羊可是李老歪家的財神爺啊，配一次羊30塊，一年能收入近萬塊。突然沒了，擔心李老歪知道真相后挺不過去，村人就隱瞞了事實，都說是丟了，為了讓李老歪心存希望，我還打電話向你報了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