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你感受萬物的美

九兒

2019年夏天，我家的孩子已經3歲了。有時我向他一瞥，突然感覺他長大了，已經漸漸有了“我”的意識，愛在鏡前欣賞自己做的鬼臉，愛向我問許多的為什么？

“爸爸，我為什么不能打別人啊？”作為好動淘氣、愛打愛鬧的小男孩，兒子特別喜歡《變形金剛》《奧特曼》一類的動畫片。每每動畫片結束，意猶未盡的兒子就會在沙發上照貓畫虎，有模有樣地拉開架勢，伴著“嘿哈”之聲打幾下空拳。為了讓他無限的精力有的放矢，我們還特意給他報了中國功夫的課外班，希望給他的身體素質打下個好基礎。

作為父親，我也常常和兒子假裝對打，比劃幾下。兒子打得高興，就忘了出拳的輕重，這時我總會提醒他：“你要記住，你不可以打別的小朋友，更不可以突然就動手打別人。”

這時兒子就會問我為什么，而我說：“如果你是他，你愿意被打嗎？”

此時兒子若有所思地搖了搖頭，進而發問：“要是打著玩呢？”

“你怎么知道人家愿意跟你打著玩呢？而且你打著玩的時候，還控制不好自己，給人家打疼了怎么辦？人家把你打疼了，你愿意嗎？”

兒子低下頭想了幾秒，奶聲奶氣地回答：“知道了。”

“如果你是他，你愿意……”這個句式，是我啟發兒子懂得換位思考的常用句式。2019年夏天，我經常帶孩子去合生匯商場的游樂園或迪卡儂運動超市游玩。這些兒童游樂場所的游樂設施總是有限的，這時就會遇到一個小孩玩、兩三個小孩排隊等的情況。例如迪卡儂的單人蹦床和合生匯兒童游樂園的腳踏手搖老吊車，都只能一個小朋友玩。當兒子玩這些游樂設施時，我都是讓他玩上一會兒就下來。兒子當然是戀戀不舍、嘟著小嘴不甘心地被我拉下來的。然后他就站在我身旁，看著后面的小朋友上去玩，不解地問道：“爸爸，你為什么拉我下來啊，為什么不讓我玩了啊？”

這時我就會拿出那個常用句式說：“如果你是后面的小朋友，你愿意在那里等很長的時間嗎？”兒子聽了想了一想，大概是明白了一些，然后轉身玩別的去了。

要說換位思考，其實并不局限于人際之間，世間萬物都可以移情作換位思考。例如兒子不到3歲的時候有揪葉子的壞習慣，有時在小區院子玩，他就揪矮樹上的綠葉。我總是抓他現行，然后并不是說這樣做不對，物業叔叔見了要罰你。而是說，如果你是這棵樹，你愿意你的頭發被揪下來嗎？想到頭發被揪的疼痛，兒子沒多久就改掉了揪葉子的毛病。

就這樣，我潛移默化地讓兒子移情到一棵并沒有感情的樹上，移情到他并不認識的其他小朋友那里。這讓兒子漸漸懂得尊重自然，尊重與他一樣的個體。這就是情感教育的魅力，一個人如果在自己的言行中總可以考慮到他人的感受，那么這個人便擁有了涵養與善良，甚至擁有了通往藝術大門之匙。想一想，那些大作家、大詩人、大畫家，莫不寄情山水、悲天憫人。

與之相反，奧地利哲學家馬丁·布伯的《我與你》提到了人的兩種模式——“我-你”模式和“我-它”模式。簡單說來，如果一個人的移情能力關閉，這個人只處于了“我”的模式，“我”只和物品產生聯系，他人也即被看成物品，看不到“你”的存在，也就意味著忽略了你的主觀體驗、你的想法、你的感受。這樣的人久而久之會變得冷漠、麻木，惡很可能便由此而生。

因此，我希望我的兒子能夠養成移情的習慣，借由移情感受萬物的美好，找到屬于人的真正自由。《論語》有句話說“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實際說的也是換位思考。兒子到如今依然有挑食的毛病，自己喜歡吃的巧克力、餅干緊緊攥在手里，可遇到吃菜的時候，他討巧地把它們“分享”出去，舉著小手喂給爸爸媽媽吃。

每每此時，我總告訴他：“兒子，你總說自己在幼兒園朋友少，你要懂得把自己喜歡的東西分享給別人，這樣你才可能交到朋友。如果你的朋友也把他們喜歡的東西分享給你，那你們就成了真正的好朋友。”也許是我說的話太過繁冗，兒子并沒有把它往心里去，但我相信隨著年齡的增長，他會慢慢地明白，并且找到屬于自己的精彩人生。

（編輯·韓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