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村振興，城市人如何參與

中國人民大學農業與農村發展學院教授 鄭風田

2019年初，新華社授權發布《中共中央 國務院關于堅持農業農村優先發展做好“三農”工作的若干意見》，這是新世紀以來中央一號文件連續16年關注“三農”問題。提到“三農”問題，就不得不提鄉村振興戰略，這是從根本上解決“三農”問題的重大舉措。

鄉村振興戰略聚焦“三農”問題，這和城市居民有什么關系？實際上關系很大，鄉村振興戰略，給整個城市居民帶來不小的變化，對每個人來說，都意味著機遇和挑戰。本文從三個方面聊一聊鄉村振興戰略對城市居民有哪些重要利好。

鄉村振興戰略和城市居民究竟有什么樣的關系？

年輕人進城，這是全世界的一個規律，但歐洲有另一個很有意思的現象：老年人下鄉。意大利羅馬郊區農村建得非常漂亮，跟中國的農村差不多，是空心村，幾乎沒有人。但其中有很多老人，他們都在羅馬市工作，退休之后覺得羅馬市太熱鬧了，所以到郊區買一棟房子養老。德國的鄉村小鎮也有這個現象。

老年人在鄉村的小鎮上，一方面為農村帶來了人氣；另一方面，也實現了一種城鄉平衡。鄉村振興一定要實行城鄉融合，就是城中有鄉，鄉中有城。中國有一億多年滿60歲以上的退休老人在城市生活，如果未來鄉村建得非常漂亮，城市的老人能夠有機會到農村去養老，很多老人應該是愿意的，因為在農村住的空間要比城市大很多，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我們國家的大都市與世界上其他國家相比，無論是繁華程度還是安全性都非常好，但是農村跟發達國家的農村差別很大。從這一方面來說，實行鄉村振興，就是通過一二十年的建設，讓我們國家城鄉之間沒有太大的差距。

這和城市的人有什么樣的關系呢？從本性來講，人們希望居住的環境越來越廣闊或者是越來越美好。但是目前城市基本上大部分空間很狹隘，交通擁堵，城市病非常嚴重，污染也很嚴重。如果我們把農村建得非常漂亮，人們就可以有一個選擇的空間。

這次的中央一號文件提出，要堅決破除妨礙城鄉要素自由流動、平等交換的體制機制壁壘，可以說為城市居民提供了一個很好的機會。國家的整體的規劃，相關制度的出臺，會持續很長時間，也許再過一二十年之后，我們國家農村的房子和地價就會上漲。

過去城里人不準到農村去買宅基地和房子，但是可以去租房子。這樣來說，實際上那些山清水秀風光好的地方，租賃價格非常低，如果大家有這個想法，想去農村投資或者是未來想去居住，租房可能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鄉村振興戰略和農民工進城是不是矛盾的？

鄉村振興和農民工進城是不是矛盾的呢？實際上不矛盾，有些人可能會問，我們過去實行城鎮化，后來又實行新型城鎮化，怎么現在提倡鄉村振興了呢？大家都知道我們國家過去大量人住在農村，經過改革開放有不少人到城市生活打工，中國那時候年輕人非常多，所以城鎮化這些年突飛猛進。

今日的“鄉村”，不是傳統農耕社會中的“田園牧歌式鄉村”，也不是計劃經濟時期的“封閉停滯的鄉村”，而是在不斷急劇提升的城市化（城鎮化）大潮沖擊下的“變動不居的鄉村”。

如果大家都往城里去，最后會出現各種各樣的城市病問題。比如東北的一個城市甚至比北京還堵，正常20分鐘走的路，一走走兩個小時。城市病嚴重，主要原因就是太失衡了。“城市化率”的節節攀升，鄉村的人才、資金和資源，源源不斷地“單向”流向各級城市，各地鄉村不斷遭到侵蝕、衰落甚至消亡。單一的農村人往城里跑，城里人下不去，所以才導致的一頭沉。

如果鄉村振興戰略把我們的鄉村也建得很美好，在城里的一波人就到農村去，城鄉實現一種融合，城市病也解決了，鄉村也有人氣了。所以鄉村振興戰略和城鎮化不是矛盾的，它是一個相輔相融的過程，實現城鄉之間人才、資金和資源的“自由雙向流動”。

城鄉的融合也有另外一個內容。比如日本，會有一些都市里的村莊，這邊是高樓大廈，那邊就有一塊農田。日本有土地管控政策，這個土地一旦作為基本農田就不準動的。正是這樣一種政策，某種程度上能讓城市的人得到很多的體驗。這就是說以后的城市發展要吸收一些鄉村的東西，在城市也可以有一些都市里的村莊，都市里能放牛。

農村現代化和農業現代化是什么樣的關系？

在村莊，我們也要享受到城市里的生活品質，道路都是漂漂亮亮的，廁所是干干凈凈的，冬天的時候有暖氣，想上網的時候有WIFI，手機也都是有信號的。而這些，實際上在我國農村有時候不太容易實現。我們對農村這樣一種基礎設施的投資還是有很大增長空間的。

過去我們提農業現代化，十九大報告中又加了一個農村現代化，這是鄉村振興戰略最讓人解讀的內容之一。在歐美日這些國家，它不認為鄉村純粹就是一個農業生產的地方，他們提一個詞叫多功能性。什么是多功能性呢？

第一個，因為有耕地，它是農業生產的地方；

第二個，農民居住的地方；

第三個，如果建得非常漂亮，它可以是城市的后花園，大量的城市居民節假日或者休閑日旅游觀光度假的地方；

第四個，可能是未來大量年滿60歲的城市老人，可以回到鄉村去養老的地方。

后面兩個職能，在日本、在歐洲的很多國家早已經實現了。在我們國家，第三個職能也就是鄉村旅游，這幾年發展很快，但是也剛剛興起。第四個職能，就是城里人什么時候能到農村養老，才剛剛開始，有一個很大的空間。

怎么才能夠吸引城里人到農村去養老居??？除了目前制度上的一些障礙需要打破之外，最大的挑戰就是農村的硬件，這也是為什么要提農村現代化。這次的中央一號文件要求，扎實推進鄉村建設，如整治農村人居環境，實施村莊基礎設施建設工程等，都是這個意思。通過農村現代化，國家希望讓農村居民能享受到同等城市的生活質量，也為未來的城市居民打開了很多機會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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