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敏

2010年,美國作家伊萊·帕里澤突然發現,自己再也無法像從前一樣,在臉書上偶爾瀏覽文章了。他猜想,谷歌也會如此嗎?于是他請朋友搜索“埃及”,結果發現搜索截屏大不一樣。有人搜到的是埃及正在發生的各種抗議的報道,而有人只搜到了金字塔。帕里澤確認,這是某種推薦算法導致的。因為臉書判斷他更傾向于閱讀自由黨的內容,于是幫他自動屏蔽其他信息;谷歌也在幫人類做出判斷,讓每個人留在算法選擇的視野之中。
于是,帕里澤用“過濾氣泡”來定義這一現象,“社交媒體會像一個氣泡一樣將受眾包裹其中,通過算法和推送塑造受眾所處的傳播生態”,問題是“你不能決定什么信息可以通過氣泡……而我們需要新想法,需要去認識新面孔和不同的視角”。
人們待在被各種算法過濾的“泡泡”里,瀏覽被技術過濾過的單一世界,以為這就是全部。
“過濾氣泡”雖然是計算機技術浪潮的產物,但事實上,當哈佛大學桑斯坦教授2006年在其著作《信息烏托邦——眾人如何生產知識》中提出“信息繭房”的概念時,“算法推送”尚未流行。這一現象的始作俑者是公眾心理——人性的弱點導致我們只愿停留在自己選擇的悅己領域,久而久之,就會將自身束縛于像蠶繭一般的“繭房”中。
從大數據算法的運行邏輯來看,“信息繭房”和“過濾氣泡”在互聯網時代是無法避免的。
快手創始人宿華在烏鎮接受采訪時,承認這是第一代推薦系統的常見問題。
他提了個問題:真實世界中,人會怎么探索世界?其中有個重要因素,就是隨機性會帶來各種可能性。
這個軟件工程師出身的管理者說:“人工智能的算法就像木匠的斧頭,本質上只是一個工具,我們要用正確的價值觀指導算法,更好地利用算法的特性解決社會問題,突破這個‘信息繭房?!?/p>
這種社交媒體的開放性探索,讓人想起微信讀書的“筆記”功能。我的“書架”上有本劉慈欣的《鏡子》,其中主人公發明了超弦計算機,能模擬出當下宇宙的模型,通曉前世今生,但這樣會導致世界完全透明,任何人毫無隱私可言。我于是隨手寫了條筆記:“現實中還沒有鏡像,靈魂就是我們心靈密室的鏡像,只是有人從不曾打開靈魂照一照?!?/p>
在知乎上有一個很熱的話題:“我讀了很多遍的書,沒過幾年就忘了,那讀書還有什么用呢?”
有一個回答是:“讀過的書,就像我們每天吃過的飯,都會變成血肉和筋骨。”
“當我說到山,意思是指讓你被荊棘刺傷過,從懸崖跌落過,搬動石頭流過汗,采過上面的花,最后在山頂迎著狂風呼吸過的山?!敝車饺缡钦f。
當我們說到書呢?不是別人口中咀嚼過的渣子,不是人云亦云地說上幾句重點,而是我們親自在字里行間找尋過的高貴靈魂,內心被喚醒的熱情,在懷疑里確認的理想主義;是在黑暗里燃燒的火焰,無人時刻的會心一笑,或者深夜掩卷后流下的眼淚。
書中不一定有“顏如玉”或者“黃金屋”,但是何必功利地讀書?享受讀書的樂趣,好書會變成鎧甲,保護我們,讓我們不至于被愚昧反噬。
書讀得多了,你會建立自己的經典書單,建立村上春樹所言的“靈魂的地下室”,一個人的光芒,也能豐富、充盈天地。那才是,用自己的眼睛去發現美,用自己的大腦去創造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