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金融危機以來,全球ETF市場保持了高速發展的勢頭,逐漸成為投資者進行資產配置的基礎產品。日本作為亞洲最大的ETF市場,其資產規模和產品數量也出現了快速增長。截至2018年底,日本共有247只ETF掛牌交易,標的涵蓋股票、債券、商品等,資產規模超過33萬億日元,較2017年資產規模增長8.99%。2012年起,日本ETF產品規模與股票和債券市場規模之比逐年上升,ETF產品規模比股票市值由1.40%上升至4.39%,ETF規模比債券市值由0.42%上升至2.85%。
與其他發達國家市場相比,日本ETF市場的發展仍具有空間。例如,目前美國ETF規模比股票和債券市值分別為11%和8%,是日本水平的2~3倍。回顧最近十年日本ETF市場的發展歷程,重要特征有三方面:一是階段式向前發展,產品規模顯著增加;二是產品種類日益豐富,產品體系逐步建立和完善;三是交易活躍度整體呈現上升趨勢。當前日本市場中股票型ETF發展態勢良好,數據顯示,無論是從掛牌產品數量,還是從交易量和交易額來看,股票型ETF均占據絕對主導地位。根據2018年數據,在東京證券交易所掛牌交易的223只ETF中,有167只為股票型ETF,數量、交易量和交易額占比分別達75.00%、90.23%和98.75%。相比而言,其他類型的ETF發展較為滯后,其中債券型ETF的交易量和交易額占比均不足0.1%;而跨境ETF的交易量和交易額占比也僅為7.67%和1.38%,與其1/3的產品數量占比不匹配。
總體而言,近年來日本ETF市場的迅速發展是政府與市場力量共同推動的結果。間接融資占優的市場中,以政府政策為主、市場力量為輔的“雙輪驅動”發展模式具有鮮明的特點:
第一,政府政策為主導,國際金融危機后,日本央行實施非常規的寬松貨幣政策,大量買入股票型ETF。2008全球金融危機后,為了刺激經濟復蘇,多國中央銀行實施了“量化寬松”。日本央行的資產購買計劃始于2010年10月,規模相當龐大,資產種類也很廣泛,包括政府債券、長短期公司債券、股票或房地產基金,主要原因有兩個:一是日本央行不僅要處理全球金融危機帶來的后果,還要面對持續的低通脹甚至通縮等嚴重經濟問題,若單純買入政府債券等傳統資產,政策效力可能不足;二是日本央行具有較豐富經驗來實施非常規貨幣政策和措施,也具有相應的制度能力在新的領域進行實踐,買入多種類的資產有助于降低不同資產類別的風險溢價,壓低長期利率,間接地促進經濟活動。日本央行大量買入的ETF標的基本為指數型,主要追蹤的是TOPIX、Nikkei 225和JPX-Nikkei 400指數,方式是委托信托銀行,由信托銀行作為“代理人”買入并持有。2016年和2018年,日本央行在購買標的和購買節奏上進行了調整,從Nikkei 225轉向TOPIX,避免市值較低股票產生較大價格扭曲,并從原先線性買入策略轉變成根據市場情況擇機買入,避免在市場敏感時期放大股價波動。
第二,市場力量為輔助,日本間接金融發展存在瓶頸,直接金融中債券市場結構單一,但股票市場具有較好發展潛力。日本的金融市場結構以間接金融為主,甚至呈現“過度銀行化”的特征。但在業務方面,日本銀行業存在明顯瓶頸:一是日本長期推行量化寬松政策,國內存貸款息差極低;二是海外業務收入占比過高。由于業務受到較大制約,日本銀行業未來發展前景不明朗,金融機構有動機大力發展資本市場。根據2018年初數據,日本債券市場規模已達到1,166萬億日元,居世界第二、亞洲第一,日本股市規模達700萬億日元,比起2012年的300萬億日元翻了一番以上。由于發展空間較為寬松,疊加政府政策大力支持的“擠入效應”,2017年底日本非信托銀行的ETF資產規模為2012年底的3.3倍,發展速度快于股市。
雖然日本ETF市場在較短時間內蓬勃發展,但以政府政策為主導的大量買入是否具有可持續性,市場需求能否及時跟進、互協共榮,政府退出后是否會造成市場迅速萎縮,以及退出節奏的控制等不確定性蘊含著潛在的風險。政府和市場力量“雙輪驅動”發展模式在特定條件下具有可行性,但在以下兩方面需要引起注意:
一是引導ETF市場需求在“雙輪驅動”發展模式的中后期非常重要,有助于防范系統性風險的發生。政府主導的ETF購買和持有能在中短期內創造相當大的需求,但終究需要退出。因此,政府政策能否有效刺激其他市場參與者的需求,對于防范市場過度波動和系統性風險具有極其重要的意義。
二是擴大ETF種類對于突破ETF市場需求瓶頸有積極作用,可針對個人投資者情況設計開發產品,激發個人投資者需求。日本個人投資者對股票型ETF產品的需求遠不及機構類投資者,產品多樣性難以滿足要求高風險收益率的投資者。若要突破市場需求的瓶頸,可能需要通過產品設計和創新來提高個人投資者的參加度,發展“定制化”和“分層次”的產品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