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紀80年代初,幾乎就是一個詩歌新紀元的開端。1982年考入人文鼎盛的河南大學后,我開始接觸到朦朧詩,從北島、顧城、舒婷,到后來老木編選的《新詩潮詩集》;從全國各高校詩社的社刊,到自己也參與編印的河南大學羽帆詩社社刊《羽帆》(我接任第四任羽帆詩社社長后擔任主編,并將刊名改為《黃河風》),我被新詩潮裹挾著,摸索著。除了各類民刊,當時所能讀到的公開發行的詩歌刊物不過是《詩刊》和《星星》等,直到《詩歌報》面世,它全新的樣式、先鋒的氣質、開放的姿態,一下子征服了包括我在內的很多大學生詩歌愛好者。
《詩歌報》是國內詩壇第一張大型詩歌類報紙。她于1984年在安徽合肥正式創刊。最初為每月兩期,每期對開四版,除刊登作品外,還刊登中外詩壇重要新聞、詩人動態、詩歌信息等,辟有“詩壇爭鳴”“詩人剪影”“詩歌知識講座”等專欄。當年的《上海文學》第9期和一些文藝報刊還刊登了《詩歌報》創刊消息。最早的主辦人是嚴陣,繼任者有蔣維揚、喬延鳳,編輯有姜詩元等。
我那時和《詩歌報》的幾位老師并未謀面,只是持續地投稿,并郵寄河南大學羽帆詩社的社刊,多次收到他們的回函,并先后發表過我的一些詩作和詩評。自1985年下半年,我開始嘗試口語詩寫作。出于對朦朧詩的反撥,我寫了一篇短評《新詩當代性略談》,刊發于1986年6月6日的《詩歌報》頭版。
以大學生詩派為首的年輕詩人對朦朧詩的反思與反撥,也引發了很多人的思考,詩歌到底該往何處去?一些有識之士也開始謀劃,要不要對紛亂繁雜的詩壇作一下梳理?毫無疑問,《詩歌報》(蔣維揚、姜詩元等)和《深圳青年報》(徐敬亞等)聯合發起的“1986現代詩群體大展”是新詩潮的標志性大事件。大展第一輯刊發在1986年10月21日出版的《詩歌報》上,共計推出詩群20家、宣言18篇、含北島在內的作者27人、詩作30首。我和河南大學羽帆詩社的白占海、白書莊被冠以“河南三腳貓”占其一,無宣言,發詩一,即我的詩作《倒立世界》。編輯在作品末尾標注選自河南大學《黃河風》,只是校對有誤,把《黃河風》誤為《堂河風》。后來,這首詩被選人徐敬亞所編的大展“紅皮本”。同日,《深圳青年報》的大展第二輯刊發了我的另外一首小詩《在報社實習之下午》。印象中,河南另一位先鋒詩人郎毛的作品刊發在《深圳青年報》隨后推出的大展第三輯上。20世紀90年代中期,大展的主要策劃人、組織者之一徐敬亞受聘為河南杜氏地產做文案,方見其真容。2006年10月,當年在大展上亮相的部分詩人在安徽黃山聚會,紀念大展舉辦20周年,我第二次見到徐敬亞,并第一次見到姜詩元和諸多大展作者。
1989年初夏,我在鄭州接到參加《詩歌報》浙江桐廬改稿會的通知,帶著女詩人阿娉一起去參會。6月21日,在會議舉辦地嚴子陵釣臺,終于見到了喬延鳳和江浙滬皖的一些詩人,像梁如云、伊甸、柯平、陸瑾、方向(方向后因故自殺)等。6月22日,改稿會開幕,包括我在內的16名《詩歌報》函授學員代表,得與諸位指導老師充分交流,并乘船游覽了富春江,一路云與鳥齊飛,詩與歌相伴。
改稿會前后在《詩歌報》刊發的作品還有:1989年3月6日《詩歌報》總第108期二版的《感覺秋天》(外二首),因其中一詩寫到當時所在單位住房緊張,占用一間廢棄的廁所蝸居,還被加了編者按:1989年8月8日《詩歌報》函授版第七期的詩作《小魚小青魚小鰱子》。1989年10月6日《詩歌報》總第122期,刊發詩評文章《觸摸那最永恒的》。
1990年,《詩歌報》改為《詩歌報月刊》出版發行。1990年第6期發表了我的詩歌《哀悼范源》(外一首)。1991年第4期發表了我的評論《低谷中的希望:我對“先鋒詩歌”的一點印象》,1991年第9期發表我一首短詩。1991年第10期發表了我的評論《十年詩潮不尋常》,對十年新詩潮做了回顧與思考。
轉眼又是許多年過去了。2019年5月23日,河南長葛詩友高鳳池通過微信發來幾張照片,竟然是我在《詩歌報月刊》1991年第10期刊發的評論《十年詩潮不尋常》的截圖。現在讀來,頗見粗疏。那時無電腦,手稿或已不存。而與《詩歌報》的淵源已成為永恒的記憶,每每想起,內心還有許多感慨和感動。
2019年10月17日,鄭州
吳元成,1962年生于河南淅川。1986年畢業于河南大學中文系。中國作協會員。出版詩文集九部,先后獲得杜甫文學獎、河南省“五個一”工程獎、河南省文學藝術優秀成果獎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