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明

俗話說,“百善孝為先”。父母養我們小,我們要照顧父母老, 贍養老人是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也是每一位兒女應盡的法定義務,不得附加任何條件,也不得任意放棄。這與中華民族尊老、敬老的傳統相符,也是當前社會所大力倡導的道德風尚。父母為子女操勞一生,當他們步入晚年時,理應受到兒女的孝敬和照顧,使老人始終感受到自己生活在和睦溫暖的氛圍之中。或許我們今天的行為就是我們子女明天的行動,因此,贍養老人、孝敬老人從己做起。
子女以某種理由作為贍養老人的前提條件是不符合法律規定的,很多贍養糾紛是子女內部之間因被扶養人的財產、承包地等分配不均引起的。一些子女就明確表示,贍養父母可以,但父母農村土地承包合同名下的土地必須由自己來耕種。一些子女甚至提出父母小時候偏愛某一子女,父母退休后讓某一子女接班,對其他子女不公平,應該由被寵愛的子女或者接班的子女承擔扶養義務或者較多的扶養義務。甚至有的子女提出老人厚此薄彼,幫助某個子女照顧小孩或者幫助其干活較多而沒有幫助自己帶孩子、干活為由拒絕履行贍養義務,讓人哭笑不得。以上種種說法在法律上都是站不住腳的,沒有任何法律依據。贍養老人是子女的法定義務,談不得半點條件。父母把我們辛辛苦苦撫養成人,作為子女來說,無論在法律上還是道德上均應履行對父母的扶養義務,談不得任何條件和借口。司法實踐中筆者發現,老人與眾子女之間和眾子女本身之間的矛盾主要集中在老人的養老金(退休金)、承包地、存款、房產等財產的控制權、使用權分配數量不均等方面,在贍養老人的付出上存在等、比、靠現象。雖然目前在農村贍養老人和財產繼承中男女平等的法律規定已經逐漸深入人心,但將贍養老人與繼承財產掛鉤的陳腐觀念卻仍根深蒂固。此類案件中,眾子女之間矛盾一般長期積累,加之心思各異,過多考慮個人得失而忽視老人的合法權益,難以達成一致意見。

北京市某村軍屬遺孀李老太無兒無女,上世紀50年代經人介紹和鄰村趙大爺認識并結婚,雙方結婚時趙大爺有一女兒未滿16周歲,若干年后,趙大爺及其女兒先后因病去世,李老太向當地村委會申請“五保”,獲得批準以后,由村委會負責生活起居和日常開銷,幾年以后,2011年8月李老太因病去世,村委會將其居住的5間北房及其他遺產一并賣與本村村民。2012年3月,趙大爺的外孫女劉女士向法院提起訴訟,主張代其母親繼承李老太的遺產,請求法院判令村委會與村民簽訂的房屋買賣合同無效,并將房屋和其他財產一并予以返還。那么,村委會到底有權處置“五保戶”的遺產嗎?“五保戶”的繼承人享有遺產的繼承權嗎?談到這里,我們就首先有必要了解一下什么是“五保戶”。根據國務院頒行的《農村五保供養工作條例》第2條、第6條的規定,所謂“五保”制度,是國家針對農村中缺乏或喪失勞動能力、無依無靠、沒有生活來源的老、弱、孤、寡、殘疾人員,由鄉、村兩級組織負責向其提供保吃、保穿、保住、保醫、保葬和保教等五個方面的援助的一種社會救助制度。由此可以看出,“五保”制度作為國家的一種社會福利政策,具有典型的公益屬性,即在國家和“五保”對象之間不具備權利義務的對等性,其更加強調國家對特殊弱勢群體的一種救助義務,國家機關并不因為贍養被救助人獲得相應財產回報的權利。根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貫徹執行〈中華人民共和國繼承法〉若干問題的意見》第55條的規定:集體組織對“五保戶”實行“五保”時,雙方有扶養協議的,按協議處理;沒有扶養協議,死者有遺囑繼承人或法定繼承人要求繼承的,按遺囑繼承或法定繼承處理,但集體組織有權要求扣回“五保”費用(本案當中比如村委會在“五保”期間為照顧李老太支出的合理費用,以及李老太去世后的喪葬、人工費用等花銷)。村委會作為繼承人之外的集體組織,取得“五保戶”的遺產應該滿足兩個必要條件,一是要求“五保”對象生前作出明確的意思表示,即在村委會和 “五保”對象之間簽訂遺贈扶養協議;二是村委會必須依照遺贈扶養協議履行生養死葬義務。只有同時滿足以上兩個條件,村委會才可依法取得遺贈扶養協議中設定的權利,劉女士也會因此喪失遺產繼承權,相應的,其訴訟請求就不能獲得法院支持。因此,村委會贍養老人并不構成有權處置其遺產的法定理由,劉女士仍然有權對其外祖母(李老太)的遺產行使繼承權。

小張是一個來自南方某個小城市的80后女孩。小張的父親在她上初中的時候就因病去世了。小張的母親為了不讓她受委屈一直沒有再婚,一心一意含辛茹苦撫養教育小張長大成人。小張也沒有辜負母親的希望,高考時以優異成績考上了北京的一所全國重點大學。研究生畢業后,小張應聘到北京一家大型國企工作,隨后結婚生子定居在北京。近幾年來,小張母親已經年近古稀,加之身體狀況不是很好,越來越思念自己的獨生女兒,希望她能抽出時間多回家看看自己。但是小張正處于事業上升期,工作十分繁忙,還要自己帶孩子,加之購房、子女教育、醫療等方面支出較大,經濟上也是捉襟見肘,所以除了定期給母親生活費之外,一兩年也難得回一次南方老家探望母親。小張的母親一氣之下將女兒訴至法院,要求女兒至少每4個月探望自己一次。后經法院調解,小張同意每6個月回老家探望母親一次。
隨著物質生活條件的改善,人們的生活追求逐步從滿足溫飽向精神富足層面過渡和轉移,請求支付贍養費的案件逐年下降,而精神贍養案件則逐年增多。這些老人普遍自理能力較弱,心理寂寞孤單,加之文化生活相對匱乏,最終不得不通過法律途徑尋求精神贍養。隨著經濟的發展,人口的大量流動,多個子女不在一地的情況十分普遍,精神贍養問題日益凸顯。
針對上述各種各樣的贍養案件多發的現狀,需要社會各界共同參與,共同努力,形成從上到下,從宏觀到微觀的全方位、多角度的養老和老年人權益保障機制體制。人民政府民政部門要從政策、經費、設施、人員等方面加大對農村地區社會保障的扶持力度,將家庭贍養的單一模式向社區贍養、社會公益性贍養、商業性贍養等多元贍養形式互補的方向發展,填補農村地區老人養老有效需求的不足。法律制定機關要進一步修改完善《老年人權益保障法》,細化精神贍養的相關法律規定,增強具體條款的可訴性,以便判決及后續強制執行的操作。法院在辦理贍養糾紛案件時要加強和改進巡回審判工作,同時加大對農村法律宣傳、教育的力度,達到“審理一案、教育一片”的效果,提高子女敬老、愛老、養老的法律意識,增強贍養義務人的道德責任感。在法律和情理兩方面做足當事人的思想工作,充分運用各種調解手段使得贍養案件多調少判,與當地村委會、司法所、派出所、人民調解委員會等基層組織積極聯動調解,加大調解力度,為雙方提供和諧解決問題的平臺,盡可能消除雙方思想隔閡,進而化解由此產生的家庭矛盾,避免“法律勝訴,親情敗訴”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