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柯望 浙江省樂成公立寄宿學校初一( 88)班

自童年起,我便獨自一人,照顧歷代星辰。
沒有絕對孤獨,也沒有絕對團結,但正如赫爾曼·黑塞在《霧中》所寫的:沒有一個人能真正讀懂另一個人。
孤獨,的確是可怕的,它能使人瘋狂,折磨人至死,但有許多不可思議的奇跡,是由孤獨締造的。司馬遷,這位世界級文豪,早年經歷無比辛酸,被處宮刑,打入大牢。他或許也有過猶豫:生存還是毀滅,這是個問題。但他作出了選擇——面對著歲月的侵蝕下垂垂老矣的發白的灰墻,孤獨的他孤獨的手上孤獨的筆依舊孤獨地行走。他邁著孤獨的步伐,一點點朝著那個遙遠的目標挪近。年復一年,苦心孤詣的鴻篇巨制——《史記》終于大功告成。
在他放下筆的那一刻,已是風燭殘年,但回望孤獨歲月,他肯定會釋然大笑。對如海嘯般席卷而來的巨大的孤獨,他說“我作了一個正確的選擇!”的確,孤獨也能變得好玩。
在我的讀書生涯中,一直有一種孤獨感縈繞心頭。盡管有一些嬉戲玩耍的朋友,卻無伯牙、子期那樣的知己能看透內心最深處的想法。一個個靈魂就像夜空中璀璨的群星,可在這些閃爍的靈魂間的距離卻是以光年來計算的!我曾經思索:孤獨,難道就注定令人憎惡而拒之千里嗎?孤獨,難道不能變得很好玩嗎?
我曾獨自一人在雨幕中散步,望著眼前紛亂的雨珠,放慢腳步,想象自己站在一片空曠的原野上,我、雨、大地構成了整個世界。手中的雨傘緩緩攲斜過來,任憑雨點打在身上,涼意透入心扉。任憑路人從我的全世界路過,可我就這樣,跟隨著雨的步伐……
我也曾在漫漫長夜里被噩夢驚醒,又無法入眠,于是播放一首首抒情歌,自己輕哼旋律,幻想唱歌的那個人就是我。想著想著,音樂在潛意識中被關閉,我墜入了美好的夢境……
有人可能會說,這并非真正意義上的孤獨,孤獨是自己都忘記了跟自己對話,但我仍有細雨和音樂的陪伴。
沒錯,孤獨是相對而言的,當感到孤獨時,必須有東西來慰藉你的心靈,這個事物不指向任何一種特定的存在,或者說,它是生活中可任意擇取的廣泛的其他所在。我們可以休憩在大自然中,蜷縮在空渺的音樂里,洗去一切塵念,讓孤獨而薄弱的靈魂有了寧靜的偎依。或是點一支清淡的檀香,凈化紛繁蕪雜的思緒,讓所有的孤獨沉淀下來,或許我們就能改變孤獨……
不,它不能改變,只會使你和它之間的距離縮小,你會不再畏懼,開始按兵不動地靜靜對峙,小心翼翼地試探。浮云朝露,窗間過馬,經歷了時間的淘洗,你會發現,孤獨,其實也很好玩!
【老師評】
此文視野有廣度,思辨有深度。白鶴林的《孤獨》、赫爾曼·黑塞的《霧中》信手拈來,又將司馬遷《史記》《列子·湯問》《哈姆雷特》融會貫通,可見其文學積淀之深。他從古人的孤獨著筆,延伸到自己的孤獨,并嘗試著享受孤獨,當發現孤獨是人類的宿命,人類終極的孤獨是無法改變、不可拒絕的,他轉向尋求生活的慰藉,體味孤獨的真味。青少年青春體驗中那種縱然孤獨感無限彌漫、百般纏繞,也不愿讓自己隔岸觀火的矛盾感,被作者清澈干凈地表達了出來,其間每一句話都仿佛在叩擊著讀者的心田,讓人心頭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