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泉青瓷商貿發展研究

陳意鋃 吳承亮 張奇

[摘要]龍泉青瓷享譽世界，歷史悠久，在國內釉瓷器行業中具有極高的藝術地位，然而近年來，龍泉青瓷雖極富盛名，但現產業規模卻不足20億元，與其歷史成就極不相稱，與省政府提出的百億產業目標存在著巨大差距。究其原因，在于其忽視了產業化發展。從歷史的角度看，青瓷產品的貿易發展曾為整個龍泉青瓷產業的發展奠定了基礎。因此，通過分析龍泉青瓷商貿歷史發展中價值創造理論的構成要素，對比商貿發展現狀，提出現商貿發展中存在的問題及改進意見，最終助力龍泉青瓷產業發展。

[關鍵詞]商貿發展;價值創造;產業價值

[DOI]1013939/jcnkizgsc201929073

1引言

龍泉青瓷發展跨越千年，經歷了從鼎盛、衰敗、消失、蘇醒，到發展、復興的過程。悠久的歷史毋庸置疑的奠定了龍泉青瓷在陶瓷界的地位。南宋時期，龍泉青瓷作為主要的出口商品之一通過海上絲綢之路大量出口，貿易擴大到全世界。但如今，龍泉青瓷商貿發展后勁不足，與國內其他陶瓷種類相比較而言，無論是在產業的規模、層次、營銷等方面均有很大的差距，可見龍泉青瓷商貿現狀與其藝術地位極不相稱。因此，為促進整體產業進步，需要為龍泉青瓷商貿發展尋找新的突破口。

在邁克爾·波特的競爭戰略框架中，價值創造處于中心的地位，在推動和促進產業發展起到了重要作用。[1]價值創造理論是指從發現、生產到提供滿足目標客戶需要的產品或服務的一系列業務活動及其成本結構。對于青瓷商貿發展的借鑒意義在于需構建一個由產業規模、產品分類、供應鏈管理、營銷渠道四個要素中的價值生成、分配、轉移和使用的關系和結構，注重政府、企業、廠商與消費者多者間的關系重新組合，政、產、學、研多方組成共創價值。

本文根本目的在于從產業規模、產品分類、供應鏈管理、營銷渠道四個要素探究龍泉青瓷商貿歷史，結合價值創造理論，構建青瓷產業各利益相關者在洞察價值、創造價值、傳遞價值、獲取價值四方的責任體系，進而明確龍泉青瓷產業價值構成要素及復興路徑，為龍泉青瓷商貿進一步發展提供借鑒。

2龍泉青瓷商貿歷史概述

始燒于五代，興盛于南宋，衰落于明清。伴隨著新舊王朝的更替，龍泉青瓷產業的發展在每個時期都呈現出不同的發展態勢。本文將龍泉青瓷商貿歷史發展分為四個時期，即五代到北宋早期、北宋后期到南宋、元明、新中國成立到21世紀初，從產業規模、產品分類、供應鏈管理、營銷渠道等方面分析其商貿歷史狀況。

21萌芽準備，和平供瓷顯契機：五代十國到北宋早期

魏晉和五代十國是龍泉青瓷生產的開創時期，瓷窯少，其作品制作粗糙，窯業規模也不大，以民用為主，處于就地銷售斷斷續續的生產階段[2]。此時龍泉青瓷還未形成產業，規模小、產品種類少，供應鏈與營銷未形成。

五代到北宋早期，龍泉青瓷呈現出良好的發展態勢。龍泉窯的制瓷作坊大多數建造在河流或溪溝兩旁的山麓上，窯匠們在山的緩坡上建龍窯，窯旁小塊平地造作坊和住宅，窯和作坊連在一起，布局合理，操作方便;山上有樹木，附近有瓷石礦，生產瓷器所需的原料、燃料取用方便，得天獨厚的地理優勢使得龍泉窯迅速發展。此外，吳越國統治者每年向中原君主進貢不計其數的秘色瓷以示誠服，龐大的生產數量致使越窯無力承擔，于是龍泉窯便以和平供器的使命換來了它本身發展的契機 [3]，貿易往來不斷加大，龍泉青瓷因此得以快速發展。此時的龍泉窯業已經初具規模，燒制技藝已經具有相當的水平。由此可見，五代到北宋早期龍泉青瓷已形成一定生產規模，呈集群分布;由于進貢需要，其產品種類增多;大規模的青瓷產品作以進貢之用，少數用于平民之間的銷售，其商貿多為就近地的貿易往來，處于萌芽階段。

22巔峰高潮，獨特藝術傳海外：北宋后期到南宋

南宋是龍泉青瓷生產的頂峰，當時全國的政治中心南移，江南人口劇增，統治者為解決財政危機，鼓勵外貿，將青瓷作為當時外貿的重要物品之一，加之北方汝窯、定窯等因戰爭破壞停止生產，越窯、婺窯、甌窯也相繼衰弱，人們日常生活所需的瓷器主要由龍泉供給[4]。由此，龍泉窯迎來了發展的黃金期。

此時，為解決財政問題，朝廷積極鼓勵對外貿易，對外貿易產生了大量的產品需求，更加推動了龍泉青瓷的發展。到了南宋晚期龍泉青瓷產業達到鼎盛時期，其規模不斷壯大，聲名益彰，其中優良的產品成為絕世珍品。在制瓷工藝技術上，吸收了唐、五代越窯和當時官窯以及北方各窯的工藝技術，產品質量日益提高[5]，其產品種類繁多。因此龍泉青瓷逐漸享譽天下，其商貿也因名譽得以加速發展。

此時的龍泉成為全國最大的制瓷中心，窯場遍布各地，達260多處，產業規模空前。同時，瓷器質量有顯著提升，做工非常精細，出現了黑胎開片瓷器，即所謂哥窯瓷，產品為宮廷燒制專用瓷的同時更是遠銷國外。龍泉青瓷更是成為當時主要的出口商品之一，日本學者三上次男將這條南宋行銷往世界各國的海上航路稱之為“陶瓷之路”[6]。

23平衡衰退，保守政策阻市場：元至明時期

元代時期的龍泉青瓷得到了進一步的重視與發展。龍泉窯比宋時更有進步，窯址和產品的數量都達到前所未有的程度，產品品種增多，風格多樣化，遠銷世界各地。造型特點粗壯高大，胎體變厚，釉色減薄，觀賞價值有所降低。幸于元代的龍泉窯依然為宮廷和貴族燒制瓷器，元代統治者仍繼續奉行對外貿易政策，該時期的龍泉青瓷貿易被進一步重視與發展，窯址和產品的數量都達到前所未有的程度，產品品種增多，風格多樣化，遠銷世界各地。

明初政治的穩定，龍泉青瓷延續元朝的特點。龍泉窯依舊承擔大量宮廷瓷的燒制任務，產業穩步發展。鄭和下西洋時期，海外貿易促進青瓷生產，此時期的龍泉青瓷制作工藝精良，[7]龍泉青瓷行業迎來了最后的璀璨。

明末時期，青花瓷興起，加之中國航海事業衰落。明王朝實行海禁，青瓷外銷量銳減。在政府的苛稅下，青瓷行業最終難以支撐，窯場紛紛倒閉。到清朝初期，青瓷窯場所剩無幾，盛極幾個朝代的龍泉青瓷之花至此凋零[4]。

24恢復發展，繼承傳統促創新：近現代時期

新中國成立后，幾近斷燒的龍泉青瓷在周恩來總理的關懷下，逐漸恢復和發展，產品形式日益豐富、產業規模不斷擴大，并且在傳統工藝的傳承和青瓷文化建設上取得重大成就。改革開放以來，黨和政府對龍泉青瓷的發展極為重視，積極推動該產業發展。

現代的龍泉青瓷忠實地繼承了中國傳統的藝術風格，在仿古的基礎上，更有新的突破，成功研究出多種極具藝術特色的釉色，產品種類繁多。且形成了集生產、供應、配送于一體的龍泉青瓷產業供應鏈，傳統銷售渠道發展成以“線上+線下”于一體的營銷模式，且利用品牌效應，連續舉辦“中國龍泉青瓷·龍泉寶劍文化旅游節”。在當今社會，面對傳統工美與信息經濟的碰撞，龍泉青瓷的商貿在移動互聯網的發展趨勢下帶來了新時代的發展契機。

3商貿歷史要素分析

梳理龍泉青瓷商貿發展歷史，可發現歷史上青瓷產業的興衰與當時朝廷所施行的政策、制造廠商的能力及產品對市場的適應力等因素是密不可分的。

31將市場所需作為瓷器發展的重中之重

歷史上龍泉青瓷發展以市場為導向，因時制瓷滿足市場需求。三國兩晉時期，瓷器民用需求較供于王室和上層貴族使用大，在此時期，青瓷廠商緊抓日用瓷市場使青瓷產業逐步發展。五代到北宋早期，青瓷多用于進貢，此時青瓷廠商迎合市場需求，制作秘色瓷，壯大青瓷產業。南宋時期，由于人們更注重日常生活，功能瓷興起，龍泉青瓷迅速占領日用瓷市場，青瓷產業空前繁盛。明清王朝，由于受到青花瓷等其他瓷器的沖擊，龍泉青瓷顯示出花式單一的弊端，而這并未受到制作廠商的重視，也最終導致青瓷產業的沒落。由此可見，迎合市場需求，是產業發展的基本前提，只有明確市場所需，制作適合產品，才能進一步促進產業發展。

32貿易政策和技術創新共舉創造產業價值

南宋時期，宋王朝鼓勵外貿，積極發展海上貿易，“瓷路”由此興起，開放貿易的政策不斷推動著青瓷產業的發展。在此時期，青瓷結合南藝北技，燒制技術不斷提高。政策的開放和技術的革新，使龍泉青瓷產業發展到了巔峰時期。至明清時期，明王朝“海禁”和閉關鎖國政策的實行，使青瓷對外貿易量銳減，加之政府加重稅賦，青瓷產業至此開始衰敗。從南宋和清朝來看，政府的政策和廠商的制作技藝直接導致了青瓷產業的興盛與衰落，政府需制定開放的市場政策、企業需不斷進行技術革新才能共同創造青瓷產業價值。

33產品精準對標市場提升產業價值

只有將日用瓷與藝術瓷投入其對應形成的市場才能進一步促進該類市場的壯大。歷史上每個朝代的瓷器基本上都分為民用與官用，日用瓷最適應的市場是老百姓這一客戶群體，而藝術瓷由于彰顯身份地位則最適應的消費群體是朝廷官府人員。從歷史來看，在產業發展的過程中，日用瓷與藝術瓷精準投放于所適應市場，用于商業貿易，滿足朝廷、百姓的生活需要和發展需要，進而拓展了其對應市場，實現產品價值的同時提升產業價值。

從歷史上看，龍泉青瓷能擁有如此盛名，與宋代以來朝廷大力鼓勵海上貿易，將其作為主要的出口商品之一有極其密切關系，龍泉青瓷作為大宗商品通過海上絲綢之路等大量出口，將影響擴大到全世界。可以說，功能性青瓷產品的貿易發展為藝術性青瓷乃至整個龍泉青瓷產業的發展奠定了堅實的基礎。歷史證明，只有把商貿的軟實力、科技的硬技術和藝術的美感有機結合起來，才是龍泉青瓷發展的關鍵所在。

4龍泉青瓷商貿發展建議

41基于價值創造的發展模型構建

王雪冬和董大海構建的商業模式整合模型從洞察價值、創造價值、傳遞價值、獲取價值四方面探討企業圍繞顧客的價值創造問題[8]，而商貿則是從整個產業探討圍繞產品的價值創造，故本文借鑒其構建的商業模式整合模型，嫁接龍泉青瓷商貿發展，從洞察價值、創造價值、傳遞價值、獲取價值構建龍泉青瓷發展模式（見圖1），進而提出龍泉青瓷商貿發展建議。

洞察價值，即政府、青瓷企業等利益相關者發揮自身洞察優勢發掘市場需求的過程，是構建滿足政府、企業、客戶等價值主張的基礎。政府和青瓷企業通過洞察價值，在穩定、正確的市場假設下通過調研深度挖掘市場需求，發現市場消費訴求的興奮點，確定能滿足消費者價值需求的青瓷商貿形式。創造價值是指相關政府、青瓷企業通過政策預案和實施技術改革、營銷方案以實現其本身基于洞察價值形成的價值主張的過程。創造價值要求相關政府、青瓷企業根據價值主張的規劃，相關政府聯同龍泉青瓷規上企業需承擔各利益相關者對產業提升信心的責任，注重青瓷形態的變化、功能的多樣性及構建青瓷營銷方案。傳遞價值是指將創造出來的價值從制造的供給端投放至有效市場或多類市場，抑或尋求新型市場，使所制定的政策和實際產物更好發酵的過程。獲取價值是指青瓷產業通過開展一系列卓有成效的工作進而使政府政績上升、企業價值增長、消費者需求得到滿足并形成良好氛圍、良性循環的青瓷商貿模式的過程。

42關鍵實施路徑

421洞察需求，促進青瓷多樣化發展

市場需求是產業發展的原動力。龍泉青瓷如今的產業規模小，發展緩慢，無疑需從消費者需求分析該問題。歷史上的龍泉青瓷，雖生產技術絕不如當代，但其產業規模及知名度卻遠勝如今。分析歷史，可以發現龍泉青瓷逐步的發展離不開每個時期形態、釉色等方面的提升。

而現如今，龍泉青瓷同質化現象嚴重，器形傳統單一，很難迎合多類人的喜好。龍泉青瓷的發展需更為深入地了解消費者，從藝術創新到適應市場，是龍泉青瓷產業化發展的前提。

龍泉青瓷想實現產業化發展，則必須走進大眾生活。雖已有龍泉青瓷從藝術殿堂走入尋常百姓家，如青瓷茶具等，但卻未達到能與人們生活息息相關的程度。主要是龍泉青瓷在樣式及功能上有所欠缺。龍泉青瓷應在冰潤如玉的同時結合功能屬性，不僅局限于餐具，還可從瓷磚、洗浴用具等方向進行突破，多樣化融入大眾市場，才能不斷拓展產業規模。

422協同創新，促進商貿全方位發展

自古龍泉青瓷的發展離不開政府（朝廷）的支持，但龍泉青瓷的發展存在政府包辦現象，企業卻存在發展惰性，技術突破也存在困難。而這些方面恰恰是龍泉青瓷產業發展的重要保障。

（1）政府監管，規范青瓷市場秩序。針對青瓷交易市場秩序混亂、產品良莠不齊、以次充好等現象，市場監管局等有關部門要加大監管力度，維護消費者合法權益，促進市場公平競爭，以使青瓷市場健康有序發展。龍泉政府應牽頭對青瓷行規進行規范，從內部杜絕假冒侵權行為，此外更要加大對假貨的打擊力度，為青瓷行業創造一個良好的環境。

（2）科技興瓷，產業助推藝術發展。科學與藝術并不相斥，設計不僅以科學技術為手段，還以科學技術為實施基礎，這并不損害作品的藝術特征，全新的高科技材料、精湛的現代工藝、新奇的造型等帶給人們的是全新現代藝術之美[9]。龍泉政府及青瓷企業可進一步協同且需長期堅持協同相關研究部門，不僅要在泥料、釉料上增強研究，更要在樣式功能上進行突破。科學的發展會助力青瓷的產業化，而產業化的發展更會進一步提升青瓷的知名度，從而更好地推動藝術瓷的發展。實現龍泉青瓷的全面復興就是要推進“生活藝術化，藝術生活化”這一發展戰略[9]，而科技發展是根本手段。

423拓寬市場，提升產業價值

南宋及元朝時期，龍泉青瓷產業發展達到巔峰與朝廷鼓勵對外貿易不無關系。自古以來，國際化都是提升青瓷產業價值的重要途徑，是龍泉青瓷產業復興的光明大道。

龍泉青瓷第一次邁出國門是在北宋時期，然而現在雖然頂著“世界非遺”的名號，其國際知名度卻并不高。雖然龍泉青瓷在國際場合頻頻現身，但從龍泉現幾大青瓷企業所涉及的市場來看，并未開拓海外市場，其現身的都是大師制作，名義上的高端精品，然而這對龍泉青瓷產值的提升只是杯水車薪。若能重樹“雪拉同”，政府引領，支持鼓勵各大企業把龍泉青瓷重新大量銷往世界市場，再從世界市場引進先進的文化元素、管理經驗、生產技術、人才資金等來與龍泉青瓷嫁接，這才能使龍泉青瓷的國際地位名副其實，同時對龍泉青瓷產業來說，必將也是質的飛躍。

5總結

產業化是推進龍泉青瓷復興的必由之路。龍泉青瓷商貿發展現狀及其歷史證明產業發展不是僅靠幾件藏品拍出天價就能成功的，青瓷產業也不是僅靠幾個國家級大師和政府來支撐的。價值創造理論說明，青瓷產業的發展需始終發揮各利益相關者間的協同作用。當現代的創新遇上傳統的青瓷，更需要人們秉承創新理念，從傳統中汲取養分，把握時代精神，平衡傳統與創新，重現青瓷歷史輝煌，讓現代化的“雪拉同”重新譽滿世界。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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