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皮疲了

大陸

猛一看里皮在賽后發布會上的那段告別演說，很容易心生憐憫。可憐啊，七十好幾的人了，還在足球不發達國家鞠躬盡瘁，這難道不是當代白求恩嗎？但聯系中國隊在40強賽上的種種表現和里大師歸來之后的狀態，會得出這樣一個結論：他真的疲了，二進宮之前就疲了。

亞洲杯之后，球迷們始終沒搞清楚里皮怎么又回來了。四分之一決賽輸給伊朗，里皮當著媒體的面，很沒風度地把球員們數落了一通，那副決絕的架勢令人震撼。瞧，這幫小伙子把老頭兒氣成什么樣了！但沒過多久，里皮又回來了，這就尷尬了，負我之聲言猶在耳，打40強賽還得聽您耳提面命，擱誰都覺得不舒服。

記得2015年亞洲杯，佩蘭率領中國隊小組賽三戰全勝出線，立了大功的是江蘇舜天的一幫年輕球員：吳曦、任航、孫可、吉翔，他們的實力在國內未必算頂尖，但是真肯賣命。他們成就了佩蘭，佩蘭也成就了他們的錦繡前程。就在那一年，孫可轉會天津權健，6000萬人民幣的轉會費，打破了國內紀錄。

里皮也有自己的孩子們，就是廣州恒大的球員。里皮一進宮的后期，恒大幫逐漸衰落，年齡增長，有一批恒大老將淡出國家隊，楊立瑜、韋世豪、劉奕鳴等新恒大球員逐漸接班老恒大幫。但是，里皮亞洲杯時就冷落韋世豪，在離職的發布會上不點名地批評了劉奕鳴。里皮二進宮后，竟然與楊、李二人反目，令人匪夷所思。按說，睿智的里皮執教中國隊，最穩妥的還是應該在恒大球員的基礎上構建球隊，畢竟輕車熟路有靠山。但里皮公然和金主撕破臉，令人無法理解。

事實上，里皮二進宮面臨的形勢比一期強很多。上次臨危受命時，中國隊幾無從12強賽出線的可能，是里皮給中國隊注入信心，一度摸到了出線的門檻。如今，面對亞洲杯上曾戰勝過的菲律賓，竟然贏不下來，這還是在歸化球員到位的情況下，而且歸化這件事本身就是里皮的主意。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里大師怎么忽然頹了？

沒錯，他就是累了。

人過古稀之年，最開心的事無非闔家團圓，含飴弄孫。意大利人尤其重視家庭，這從《教父》、《綠皮書》等好萊塢電影就能看出端倪。里皮何嘗不想呢？但或許正如一代教父所說，擺在里皮面前的是“無法抗拒的條件”，他回到了氣得冒煙的地方。

但回來后，里皮發現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執教的環境和條件更好了，面對他的仍是一雙雙虔誠的眼睛，而里皮知道，這將是一份艱苦的工作。70年浸淫足球江湖，把中國隊帶出泥潭，浩大的工程和事無巨細的工作，耗費的是他已不再旺盛的精力。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他真的感受到了疲憊。

在哪一刻，里皮疲了呢？或許是與韋世豪桀驁不馴的眼神對上的時候，或許是看到戰平菲律賓時，記分牌上刺眼的0比0，或許是翻譯官閑聊時無意中透露的民間輿情。反正有那么一刻，里皮徹底疲了，醒了，決定不玩了。辭職之前的里皮似乎進入一種無所謂的狀態，直到不敵敘利亞后，老頭親口說出了“辭職”那個單詞。

誰也不知道足協和里皮說了什么，讓老頭子愿意重返中國。但可以確定，歸來的里皮是力不從心的。他解脫了，但他敗光了中國球迷的好感，也順手把中國足球推進泥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