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愛蓮年華恰好

本刊獨家報道 □記者董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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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稱作“共和國的紅舞鞋”，是新中國舞蹈史上年齡最長的舞劇女主角；她是新中國第一批科班出身的舞蹈演員；她是將芭蕾舞與中國舞藝術結合演繹的第一人；她從藝六十七年，還在舞臺上孜孜以求，演繹無數經典……她就是著名舞蹈表演藝術家陳愛蓮。

本刊2017 年第15 期曾報道陳愛蓮

陳愛蓮出生于上海，在她幼年時父母因為意外雙雙離世，她過了一段凄風苦雨的日子。在好心人的幫助下她進了上海孤兒院，在這里她過了兩年非常舒心的日子。1952 年，中央戲劇學院附屬舞蹈團學員班到上海來招生，在孤兒院里，招生老師一眼相中了陳愛蓮。陳愛蓮跟隨招生老師回到了北京，學習舞蹈改變了她的命運。1954 年，陳愛蓮報考了新中國第一所舞蹈學校——北京舞蹈學校。1959 年，新中國第一部以芭蕾舞與中國舞相結合的舞劇《魚美人》開始演出了，陳愛蓮當仁不讓地成為了主演，從此一鳴驚人。1962年，陳愛蓮參加了在芬蘭舉辦的第八界世界青年聯歡節，憑借著嫻熟的舞藝，她輕松摘得4 枚金質獎章，成為了第一位獲得國際聲譽的新中國培養出來的舞蹈家，全世界都被她的長袖與優雅給感動了。

“文革”結束后，陳愛蓮已經人至中年，1980 年，陳愛蓮成功舉辦了個人專場舞蹈晚會，她又成了新中國第一人，那一年她40 歲。

陳愛蓮第一次跳“林黛玉”是42 歲時，那時就有人認為她年齡太大。1997年，陳愛蓮牽頭復排《紅樓夢》，那時她已58 歲了。她這個舉動引起軒然大波，一些人甚至以含有貶義的“老來俏”來嘲諷。在傳統觀念中，穿紅戴綠似乎不是她那個年齡的事，更別說登臺表演了。陳愛蓮說最開始一個報道的標題是“年過半百的陳愛蓮復排《紅樓夢》，其實我當年已經58 歲了，應該說是年近六旬。連續數月在全國的各個小報里，不斷地發酵、質疑。爭論焦點是，她這么大年齡，技巧完不成可以找替身，這就是外行的話了，舞蹈沒有找替身的，那是電視劇；還有人說她表演特別好，但是她臉蛋怎么辦呢？質疑形象在臺上是不是不合適。還有人認為我像舞霸一樣，壓住所有的年輕人。”爭議延續數月。“小報上寫，陳愛蓮60 歲了還跳，新中國沒有舞蹈演員了嗎？我當時都沒覺得自己歲數大，我第一次跳紅樓夢的時候就42 歲了……我感謝那篇文章，后來我專門重讀紅樓夢，細細品味角色，編出更好的舞蹈。”

2002 年，63 歲的陳愛蓮完成了《紅樓夢》第500 場的演出。如今她演出的《紅樓夢》已超過700 場，她說覺得現在跳林妹妹剛剛好。

1989 年，陳愛蓮停薪留職成立了文化部第一個自負盈虧的陳愛蓮藝術團。在陳愛蓮執著的舞蹈之路上，她有丈夫、女兒和朋友的陪伴和支持。為了這所學校的運營，可以說是全家出動，陳愛蓮既是校長又是老師，丈夫魏道凝管理學校一切后勤事務，兩個女兒陳婕、陳妤成為她的助理，幫助媽媽完成教學、演出、外聯的事情。對于舞蹈陳愛蓮是有股子韌勁和狠勁的，比如80 歲她仍舊一天不休，每日練功，老朋友瞿弦和就曾碰到過一早練功歸來的陳愛蓮，女兒說，就算過節，她也要先練完功才能輕松。

陳愛蓮當年懷孕7 個月時，還給別人做踹燕的示范動作，臨產當天她還在擦地板，生完孩子第三天就開始做仰臥起坐運動，產假后就開始每天練功，恢復練功后100 天就成為舞劇的主力，她的這份堅韌，也讓她有了不老的傳奇。

陳愛蓮說話時有些音兒會拉長些，她是嬌嗔的女人，還特別愛美：“干嗎要問我的年齡？”“不要把我的臉拍得太大，千萬不要拍特寫，不要讓質疑聲變成事實。”“藝術是讓人不老的。”“不管在什么地方都練功，隨時隨地練，有高的地方我就想把腳放上去。”“再說年輕也禁不住鏡頭，照顧照顧我，把我拍得漂亮點。”這樣可愛的話，從陳愛蓮的嘴里說出來一點也沒有違和感，受她的影響，她的兩個女兒陳婕、陳妤說話也是柔柔甜甜的，聽著她們說話，甜美的笑聲你會不自覺地感嘆，這一家子女人都成“仙兒”了。

陳愛蓮的兩個女兒從專業舞蹈學校畢業后，在她的舞校任教。這讓陳愛蓮尤感欣慰，“我希望自己的家庭成為舞蹈世家”，她甚至想自己的孫輩也從事舞蹈藝術：“舞蹈太美了，值得孩子們把她當作一生的事業！”

采訪中，能夠感覺到在女兒眼里，媽媽不僅是賢妻良母，還是女兒們的榜樣和主心骨。女兒陳婕、陳妤陪伴著媽媽陳愛蓮一路走來，既感受到她的辛苦，又被她深深影響和感動，她們能看到媽媽還在進步，女兒說，也正是有了這樣女神一樣的媽媽，時刻鞭策著她們不能懶惰。也是跳舞出身的陳妤記得，原來自己是家里最瘦的，生完二寶后體重一直沒有下來，陳愛蓮就跟她說：“我也生了兩個孩子，誰像你那么胖？”在媽媽的刺激下，陳妤兩個月瘦了20 多斤，她開玩笑說：“有個女神一樣的媽媽，天天說你胖死了，太難看，怎么受得了？”陳愛蓮常對女兒們說，女人要注意自己的體態，不能自我放棄，不要生完孩子就變成黃臉婆，也正是一輩子都那么愛美，以至于她們母女三人出去常常被大家譽為三姐妹，陳愛蓮在女兒眼里洋氣、時尚。

雖然對自己有著很高的要求，但陳愛蓮不是概念中的女強人，她很女人，她說話干凈利落卻不咄咄逼人，很懂得以柔克剛，對于養家的事情，她主張兩個人共同分擔，在精神上更要平等。也正是這份獨立和包容，才使得她的家庭和睦，使得她的事業常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