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刊獨家報道 □記者彭立昭
【檔案】
謝芳原名謝懷復,1935 年出生于湖北一個知識分子家庭。1951 年7 月1 日,謝芳正式參加中南文工團。1953 年開始演歌劇。1959 年,謝芳被崔嵬導演選入《青春之歌》劇組,23 歲的謝芳并沒有讓崔導失望,她的表演認真細致,恰到好處。“

本刊2014 年第49 期曾報道謝芳
上世紀五六十年代,幾乎在中國各個電影院的排片檔期里都能找到《青春之歌》、《早春二月》、《舞臺姐妹》這“青春三部曲”。片中的“林道靜”、“陶嵐”等角色成為了新中國第一代知識女性的化身,而飾演者也憑借這些人物形象成為了人們心中“美麗”、“善良”和“勇敢”的代名詞。她——就是著名電影表演藝術家謝芳。
林道靜”這一角色的成功使她一炮走紅,榮登上新中國“22 大明星”行列,成了“第一代知性女性的銀幕代言人”。她在故事片《青春之歌》《早春二月》《舞臺姐妹》中塑造的林道靜、陶嵐、竺春花這三個銀幕人物形象頗具光彩,感染、教育了幾代人,給觀眾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50 多年日月更替,人們提到謝芳時,還常常冠以“林道靜”的稱謂,可見觀眾對她的厚愛一直不變。此后她一直沒有離開影視圈。第25 屆中國金雞百花電影節上,她和陶玉玲、葛存壯、梁信四位老藝術家獲得“終生成就電影藝術家”稱號。
在我的印象中,謝芳老師永遠開朗豁達。10 年前一個美麗仲夏夜,在香山一個大型的篝火晚會上我第一次見到了謝芳張目夫婦。當時她為幾百個來自全國各地的孩子們表演節目,深情演唱了《五月的鮮花》《我心中的玫瑰》等歌曲,至今印象深刻。在面對鏡頭時,她眼角一抬,舉手投足間星味十足,并且神情中還帶著幾分嬌俏。“電影已經伴隨我走了一生,也可以說影響了我一生。現在我開始圓夢了……”“圓夢?”“是,是圓夢啊!”她見我很驚訝的樣子,拿起筆爽快地寫下了幾個字——“奧運和美,世界和平”。一說起“圓夢”,她的話匣子一下就打開了。
“當時還是供給制,進團后每人發一套列寧式的灰布制服,每月生活費是四萬元(合現在的人民幣四元左右),女同志還發有衛生費,伙食由公家供給。吃飯時,八個人圍著一大碗菜,還得站著吃。而我由于從小在家孤單慣了,不好意思,常常面壁而食……1952 年冬天,我剛滿16 歲,文工團去湖南道縣參加‘土改’,和農民生活在一起,一天的辛勤勞動結束之后,便在煙霧彌漫的屋子里開會……”
談起那段在工地當廣播員的日子,她告訴記者:“上工地前,我的行李包里放著母親給我準備的一雙棉鞋和一雙毛線襪,開始時我還舍不得穿,但勞動一天下來,它們就成了寶貝了。你想啊,一天下來,最難受的要算是我那一雙又冷又濕的腳了。母親給我的禮物,我做了合理的安排——上工時,我只穿單鞋、毛線襪,收工后再換上棉鞋。每當我拖著疲憊不堪的身子回到工棚,用熱水洗了腳,再換上那雙十分干凈的棉鞋時所感受到的那種舒服勁兒,那種溫暖和萬分滿足的心情,我想是世界上任何金錢也買不到的。我至今記得,那雙還是在‘土改’時母親給我手織的紅毛線襪,勞動全部結束后,它成了一塊‘鐵餅’。所以我后來在拍攝影片時,無論吃多大的苦,遭多大的罪,都覺得沒什么。”
今年7 月1 日,謝芳攜手老伴張目,參加了一個大型活動。此次相見,她滿頭白發依然濃密,精神狀態和記憶力仍然讓人驚嘆。問起老人家記憶深處最讓她難忘的經歷,竟然是她的“演講比賽”獎和她父親對她的愛。
1949 年,父親把她從沙田送過深圳羅湖橋,到廣州寶安縣縣立中學去念初二,一次回來的路上,遇上飛機轟炸,她和父親躲到公路下面一個只能容一個人的洞里,為了讓父親的頭能進入洞內,她把自己的頭伸出洞外,炸彈在離他們數尺遠的地方炸開。在那個學校,她愛上了演講。乘涼的夜晚,她常去過堂里參加演講比賽。她演講的題目是《沒有中間道路可走》,這主要是受她父親的影響。她的父親謝受靈先生是基督教神學院的著名教授,母親姚育英曾是燕京大學兒童教育心理系的高才生,性格剛毅聰敏,遇事不慌。
父親曾多次去國外留學,英語極好,擅長于翻譯著作,他雖然從事神學研究,但卻特別愛國,十分擁護中國共產黨。從父親那里,她經常聽到李公仆、聞一多等人的名字,他常用唯物主義的觀點對她講一些科學常識,讓她唱“解放區的天是明朗的天”等歌曲。在父親的影響下,她也愛看《大公報》,常常把報紙故意露著插在工裝褲的口袋里。所以那次演講,讓她激情滿懷,獲得了全校演講比賽的第二名。放假回家時,她為了讓父親有份驚喜便把獎狀放在行李包里。可是在她過深圳羅湖橋時,遇到了一位好事的警察,打開她的行李包時,看到首先露出的那張比賽的獎狀,就驚呆在那里了……
謝芳曾經是一位優秀的歌劇演員,退休后還經常在一些文化活動和文藝晚會上,和老伴一起放聲歌唱,這成了她晚年生活的一大樂趣。房前屋后以及陽臺上,她種了數十種花草。她經常給花翻土、澆水、剪枝、拔草、殺蟲等,這些輕微的勞動,既鍛煉了身體,又陶冶了性情。
記得她曾經說過這樣的話:“當青春在的時候,就要努力追逐你的夢想……當青春流逝,生命幾近盡頭的時候,我們要坦然面對,‘笑著走’,給后人留下一些真善美的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