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旅游城市旅游業持續發展與經濟增長相關性
——以桂林為例

黃月玲

（桂林理工大學 旅游與風景園林學院，廣西 桂林 541004）

傳統旅游城市是我國最早的旅游發展目的地，主要指那些旅游業發展歷史悠久，旅游發展較早且旅游業在城市產業中地位顯著的城市[1]。我國旅游發展伴隨著外事接待和外國游客的入境，形成了北京、西安、桂林、杭州等典型的傳統旅游城市目的地。傳統旅游城市在旅游發展初期一般都對旅游資源依托性較強，擁有較高級別的旅游資源和眾多知名度高的景區景點，且具有旅游發展成熟度高的特征，擁有成熟的旅游設施、服務、產品和較高的市場知名度及穩定的客源市場[2]。可見傳統旅游城市在旅游發展的早期具有資源和市場比較優勢，在地方經濟中發展迅速。隨著國內旅游的快速發展，一些新興旅游城市和目的地迅速崛起，傳統旅游城市開始面臨日益激烈的市場競爭。進入21世紀以后，是傳統旅游城市發展轉型與分化的時期，旅游業作為促進地區經濟發展的重要手段，其持續發展狀況及其與經濟增長的關系，成為傳統旅游城市可持續發展關注的重要問題。

桂林是中國旅游發展最早的城市和地域代表之一，旅游發展的資源基礎是“山、水、洞”等自然景觀，旅游模式為傳統的點線旅游，是典型的傳統旅游城市目的地區域。旅游業在桂林經濟發展中一直發揮著核心功能，拉動地方經濟增長是旅游業發展的重要作用，同時又形成桂林城市經濟具有典型的脆弱性特征[3]。進入21世紀后，桂林作為傳統旅游城市，旅游經濟地位不斷發生著明顯變化，隨著旅游的持續發展，旅游業對地方經濟的影響和貢獻研究，既是桂林旅游產業經濟自身持續發展的問題，更是地區經濟系統可持續發展關注的問題。以傳統旅游城市桂林為例，研究其旅游經濟的持續發展狀況及其對與經濟增長的影響變化，以期對傳統旅游城市的經濟發展和旅游產業政策提供指導和參考依據。

一、桂林旅游的發展與演變歷程

1.地市合并前的桂林旅游發展曲折而緩慢

桂林自1973年開始發展旅游，在接待入境旅游和發展國內旅游方面，是中國旅游業的最早崛起者。早期研究資料顯示1978-1995年桂林入境旅游接待量僅次于北京、上海、廣州等大城市排全國第四[4]。桂林山水資源獨特，旅游歷史悠久，是世界著名的風景游覽城市和歷史文化名城，是新中國成立后首批國家重點風景名勝區之一，全國重點旅游城市之一，在我國旅游發展歷史中地位突出。但從縱向發展來看，在桂林旅游發展的時間序列進程中，雖然旅游發展起始早，但總的來說旅游發展曲折而緩慢。研究資料顯示：1973-1987年，桂林平均每年入境游客量遞增37%；80年代國內旅游市場興起后，1980-1987年間國內游客平均每年遞增16.6%；1988-2004年無論是入境游客還是國內游客平均年遞增率不足4%[5]。因此一般認為：70年代為桂林旅游的初創期，改革開放進入80年代后為桂林旅游發展期，80年代末90年代中期旅游發展進入停滯期，直到九十年代末，桂林旅游在政府主導下才開始進入二次發展。因此，總體來說，21世紀前桂林旅游發展的資源基礎和產品開發形式相對單一，主要借助山水資源，旅游發展緩慢，且以桂林市區旅游為主，發展空間有限。

2.進入21世紀后旅游業快速發展

1998年，桂林地市合并，地區旅游業開始進入大發展，此后，桂林旅游啟動了市區環城游系統和城市旅游升級發展，旅游空間格局向周邊12 縣生形成了大桂林區域旅游圈，為桂林旅游目的地發展提供了更廣闊的空間，桂林陽朔、龍勝、興安等縣域旅游發展也在桂林旅游輻射和帶動下，快速發展。近10年來，從國家一級到地方政府為促進桂林旅游的持續發展出臺了一系列政策和意見，加速了地區旅游業在持續發展中不斷探索和創新。國家層面上：2009年《國務院關于進一步促進廣西經濟社會發展的若干意見》提出建設桂林國家旅游綜合改革試驗區，并將桂林打造成為國際旅游勝地。2012年，國家發改委正式批復了《桂林國際旅游勝地建設發展規劃綱要》，桂林國際旅游勝地建設上升為國家戰略；2017年桂林又成為全國首批健康旅游示范基地之一。在地方層面：桂林地區積極推進國家全域旅游創建和廣西的“特色旅游名縣創建”工作，截至2018年底，桂林12 縣近一半已成功創建廣西特色旅游名縣，有5 個區縣列入國家全域旅游示范區的創建名單，另外4 縣進入自治區級全域旅游示范區創建名單，促進了縣域和鄉村旅游經濟的迅速發展。近二十年的發展，桂林旅游不斷挖掘旅游資源并進行深度開發，形成了從傳統的觀光旅游產品向文化、生態、度假、會議會展旅游生，產品形式日益豐富；從旅游空間地域上，桂林旅游從市區點、線游，開啟了環城游及周邊12 縣的大旅游格局，形成了以自然風光、民族風情、歷史文化、生態度假、鄉村旅游等全域旅游地區域，旅游經濟在地方經濟中表現出迅猛的發展態勢。桂林社會經濟統計資料顯示，桂林旅游接待人次和旅游收入逐年增加，旅游總收入在地區GDP 中占比從2000年的14.91%上升到2016年31.06%，2017年甚至達到47.51%。可見，桂林旅游在21世紀以來尤其近10年來開始進入轉型升級和大發展，在拉動地方經濟增長中發揮了重要的作用。

二、桂林地區旅游業持續發展與地區經濟增長互動影響實證研究

近年來，對旅游業發展與經濟增長之間關系的研究日益增多，且大部分學者通過對旅游收入和經濟增長之間建立模型進行檢驗后，得出我國旅游收入與經濟增長之間是否存在長期均衡穩定關系的結論。研究方法主要有：采取VAR 模型[6][7][8]，進行脈沖響應與方差分解，或通過回歸分析、協整關系、格蘭杰因果檢驗模型、誤差修正模型[9][10]等來研究二者之間的均衡和長期穩定關系；采用面板數據研究旅游業的空間尺度因素對旅游經濟增長的影響[11]。早期，戴逵早運用VAR 模型對桂林1980-2008年旅游業發展和經濟增長的關系進行了研究，得出了二者之間具有雙向促進效應[12]。本文則選取桂林進入21世紀以后即2000-2017年地區旅游業收入指標（TR）與桂林地區國內生產總值（GDP）的時間序列數據，通過計量經濟學的協整檢驗、格蘭杰因果關系檢驗和誤差修正模型來探討桂林地市合并及進入新世紀后旅游發展與地區經濟的互動關系及對地區經濟影響，為桂林旅游可持續發展提供一定的政策參考。

進入新世紀以后，旅游業在桂林地區經濟建設中扮演著越來越重要的角色，那么，旅游業對地方經濟的貢獻是否具有穩定持續的均衡關系，是桂林旅游經濟和地方經濟可持續發展關注的前提。

1.研究方法及數據選取

研究以桂林地區1998年地市合并后1999年統計數據為基期來計算獲得2000-2017年的可比分析數據，通過模型構建和定量檢驗來探討二者之間是否存在持續的互動均衡關系。計算涉及的原始數據包括地區經濟發展狀況指標即桂林市地區名義GDP，地區旅游業發展狀況的經濟指標即旅游總收入TR，可比較的GDP 發展指數（GDPI）與居民消費指數CPI，原始數據如下表1所示，相關數據來源于桂林經濟社會統計年鑒、廣西統計年鑒和桂林經濟社會發展統計公報。

表1 桂林市旅游業總收入、地區GDP名義值及計算后實際值 單位：億元

2.數據處理

原始數據地區生產總值和旅游收入均是名義值，由于存在物價變動因素的影響，不能反映實際的經濟發展量，因此需要進行數據處理，根據GDP 發展指數，將名義GDP 換算成以1999年為基期的實際總產出GDP，根據居民消費價格指數將桂林地區名義的旅游收入轉化為實際旅游收入TR；同時為了客觀分析旅游收入與地區GDP 的關系，消除數據的異方差，對時間序列數據取以e 為底的自然對數，這樣處理不會改變變量的協整關系，實際GDP 和旅游收入TR 對數處理后分別記為LNG 和LNT，數據處理的結果如表1后四列所示。根據表1，可得桂林GDP 和旅游收入TR 按1999年為基期的可比價格計算的實際值自然對數的時間趨勢圖（圖1，圖2），及二者取自然對數后的散點圖（圖3）。

圖1 桂林實際GDP取自然對數的時間趨勢

圖2 桂林實際旅游收入取自然對數的時間趨勢

圖3 桂林2000-2017年地區實際GDP與TR取自然對數后的散點圖

由圖可見，地區經濟總產出和旅游收入均具有隨時間呈遞增趨勢，其中旅游收入表現出受外界因素影響擾動較大的特征，如2003年國內非典形成了旅游收入在當年的強烈波動，2017年承辦春節晚會分會場對旅游的拉動也較大。而圖3表明，桂林地區旅游業總收入與地區GDP 之間取自然對數后散點圖分布基本在一條直線上下波動，說明二者之間可能存在線性相關性，從線性趨勢來看，二者呈正相關關系。因此可以構建地區總產出GDP 與旅游收入TR 之間的LNG-LNT 線性回歸模型，并通過平穩性檢驗、協整檢驗和Granger 因果檢驗確定二者的相互關系。

3.變量的平穩性檢驗與協整檢驗

平穩性檢驗主要對GDP 和TR 二者的數據平穩性進行檢驗，是變量協整檢驗的前提。如前所述，為了消除異方差，主要對變量數據取自然對數后進行檢驗，采取最常用的ADF 單位根檢驗方法對變量進行檢驗，計算過程主要運用EViews7.2 進行，首先對時間序列LNG 和LNT 分別進行檢驗，發現均存在單位根但是均為非平穩序列，然后分別進行一階差分和二階差分，結果均實現了同階平穩，結果如表2所示：

表2 變量LNG與LNT的單位根檢驗結果

可見，在平穩性檢驗中，桂林地區GDP 時間序列與旅游總收入時間序列同階單整，可以進一步對它們進行協整關系分析。協整關系反映非平穩經濟變量之間有長期均衡關系，以LNG 為被解釋變量，LNT 為解釋變量，進行兩變量之間回歸，然后檢驗殘差的平穩性，結果如表3所示：

表3 變量的協整檢驗結果

根據表3，可得協整方程為：LNGDP＝3.530753＋0.659681LNTR

其中T＝（14.18724）（15.99886），R2＝0.922118

調整后的 R2＝0.917536，F＝201.2777；能夠通過F和T檢驗。然后對殘差進行單位根檢驗，結果如表4所示：

表4 殘差的單位根檢驗

可見，假設為殘差具有一個單位根，p 值小于1%的最小臨界值，說明殘差的ADF 統計量在1%的顯著性水平下是平穩的，協整檢驗結果可靠，因此假設成立，即桂林地區進入21世紀后旅游收入和地區經濟GDP 之間存在長期穩定的均衡關系。且有92.2%的把握說桂林旅游總收入和地區經濟之間存在相關性，其中旅游收入每增加1%，地區GDP 增加0.66%。

4.格蘭杰因果檢驗

采用格蘭杰因果檢驗主要用于檢驗和判斷一個變量的變化是否是另一個變量變化的原因，首先進行否定假設：一個變量不是另一變量變化的原因，通過檢驗是否成立，如果檢驗結果置信度在10%以內則表示拒絕原假設，相反，如果概率大于10%則假設成立，本次檢驗結果如表5所示：

表5 格蘭杰因果檢驗結果

檢驗結果顯示，LNG 不是LNT 的格蘭杰原因的概率是0.1047，大于最大置信度10%，所以LNG 是LNT 的格蘭杰原因不成立；而LNT 不是LNG 的格蘭杰原因的概率是0.0311，小于置信度5%，所以LNT 是LNG 的格蘭杰原因，即桂林旅游收入對GDP 增長具有一定的影響，但GDP 不一定為影響旅游收入變化的主要原因。

5.誤差修正

表6 誤差修正模型檢驗結果

由于變量的短期波動總是存在，因此，即使LNG 與LNT 存在長期穩定的協整關系，還需要進一步分析變量的短期波動和長期均衡之間的傳動關系，對桂林地區LNG 與LNT 構建誤差修正模型并進行檢驗的結果如表6所示，由此可得誤差修正模型為：DLNG＝0.110353＋DLNT（-0.058675）＋0.110903Et-1

其中 E＝LNG-3.530753-0.659681LNT

誤差系數為0.110903，反映出誤差修正項的調整力度，從長期來看，短期波動存在偏離時系統會以0.110903 的調整力度將變量的非均衡狀態調整到均衡狀態，反映了桂林地區旅游收入和地區GDP 之間存在長期的均衡關系。

三、結論與建議

1.結論

通過對桂林地區旅游業收入與地區國內生產總值（GDP）的時間序列數據進協整檢驗、格蘭杰因果關系檢驗和誤差修正模型的過程分析，說明桂林地市合并進入新世紀后桂林旅游收入與GDP 總體發展向上，旅游收入在促進地區經濟發展過程中發揮著積極作用，其促進作用為：旅游收入每增加1%，地區GDP 增加0.66%。說明桂林GDP 與旅游收入之間存在長期穩定的、均衡關系和具有可持續性特征，與戴魁早對桂林市1980-2008年的研究結論有一致性。但經過比較研究發現，進入21世紀后，桂林地區旅游業對地區經濟的推動作用有所下降，說明在經濟發展初期，旅游業對區域經濟的貢獻和影響更大些，隨著旅游經濟的深入發展，盡管旅游業發展深度和廣度增強，旅游業對經濟的貢獻和影響反而減弱，另一方面，旅游經濟與地區經濟的相互影響上不存在雙向的正相關關系，說明旅游經濟增長受多因素影響，地區經濟增長不是地區旅游業收入增長的原因。

2.桂林旅游經濟可持續發展與城市經濟互促發展建議

作為地區主導產業的桂林旅游可持續發展，今后可從如下方面持續關注：

（1）繼續重視政府對旅游發展的政策環境支持，加強科學的過程管理及管理績效，提升旅游經濟發展對地區經濟貢獻度。研究表明：桂林旅游業與地區經濟存在長期均衡關系，地區經濟對旅游業依存度高，旅游發展能有效促進地區經濟的發展和繁榮，因此今后應科學制定長遠戰略決策，繼續堅持發展地區旅游業對經濟的主導和促進作用。①在旅游發展在戰略方向上，從旅游高速發展轉向優質發展。十九大報告指出“我國社會主要矛盾已經轉化為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發展之間的矛盾”，因此，要綜合關注桂林旅游目的地區域產業體系建設、綜合服務、營銷體系等各個方面的優質發展；②在發展空間上，通過全面推進地區全域旅游發展，形成大旅游的發展思路和空間格局，側重加大縣域和鄉村旅游發展，促進其對旅游經濟和地區經濟的貢獻；③在市場和產品開發上，要利用信息技術精準了解和分析市場，調整市場旅游產品與需求的供給缺口與錯位，在旅游產品開發中，加強旅游產品創新開發，通過文化、科技進行旅游產品創新升級；④在產業發展上，要加大旅游融合力度，實施旅游多元化發展，降低旅游城市經濟的脆弱性，打造旅游、文化、農業、體育、醫療等產業融合發展的綜合產品體系，促進旅游產業的提質增效；⑤在桂林旅游經濟的持續發展中，轉變傳統旅游城市的資源依托特點，借勢國家健康旅游示范基地建設契機，構建健康養生現代服務產業，從資源型傳統旅游地向服務型的現代旅游目的地轉型，進一步發展以旅游服務、旅游金融保險服務、旅游教育等依托旅游服務業態體系的建設和完善。

（2）持續關注地區經濟持續增長后對旅游的合理投資和旅游投入產出效益。格蘭杰因果檢驗發現，地區經濟增長不是地區旅游業收入增長的原因，說明旅游經濟增長受多因素影響，經濟增長對旅游業的投入和促進需要持續關注地區經濟對旅游經濟的合理投資及投資效率。旅游設施、人才教育的投入仍然是經濟投入促進旅游發展的主要領域要素，縣域和鄉村旅游投資則是桂林今后旅游經濟持續增長的空間場所。①桂林作為傳統旅游地，旅游發展較早，旅游產業發展基礎和旅游設施發展相對較好，但智慧旅游和旅游公共服務體系建設還存在著發展不平衡不充分問題，是桂林作為傳統旅游城市發展滯后的原因和可持續發展的障礙因素，因此，應積極推進“數字桂林旅游”建設，完善旅游公共服務設施、智慧旅游管理以及服務質量提升。隨著全域旅游推進，縣域旅游和鄉村旅游點迅速發展起來，可適當加大經濟對旅游服務設施比較薄弱的縣域和鄉村旅游點的投資，增加要素投入產出的比較優勢，關注設施投入的邊際產出效益。②加大對人力資本的投資，通過教育培訓等，提高服務型旅游地綜合服務水平，增強人力資本對旅游產出的貢獻，促使桂林旅游經濟的持續穩定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