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用對聯擇夫

●曾趙清

道光年間，商州鎮有家“清涼菜館”，掌柜的姓楊。他有一女楊桃花，生得眉清目秀，風姿綽約，且文才不凡，既能做詩又能繪畫，尤其擅長對聯。題聯作對在當地數一數二，很少有人與之匹敵。正因為如此，楊桃花十八歲那年便在自己的終身大事上來了個新花招——對聯定終身。凡來提親者，都要題聯作對，若有誰出的上聯能使她對不出下聯，她便嫁他，否則不配。這消息一傳開，四面八方前來應試者絡繹不絕，使得“清涼菜館”整天熱熱鬧鬧賽過過年過節。然而，十天半月過去了，竟無人能難倒楊桃花。

這天，一個姓羅的公子騎著高頭大馬赴京趕考，路過這里時，聞聽此事，覺得稀奇，便下馬前來觀看。只見楊桃花微笑著坐在菜館門口，面對不少圍觀者，不慌不忙地對付著前來應試者，有一公子上前出了個上聯：

店外訪主，住店必須問主人。

楊桃花看了他一眼，立即對了下聯：

門內有才，閉門不納無才客。

這個公子一聽楊桃花將他比作“無才客”，有些尷尬，紅著臉敗下陣來。接著，又有幾個公子上前出對，個個不是楊桃花的對手。

站在一旁的羅公子見狀有些忍不住了，想上去與楊桃花比試，可轉念一想，這樣匆忙地去比，弄不好也會一敗涂地，不如今晚就在此留宿，待晚上好好想個上聯，明日再來與之交鋒。這么一想，羅公子當夜便在附近的客店里住下了。

這天晚上，羅公子徹夜未眠，絞盡腦汁想著聯題。然而，想得頭昏腦脹也沒有想出，不由自言自語道：“好一個美妙女子，千百個王孫公子都敵不過她。她究竟何人可配？”想到這里他頓了一下，默默地念道：“何——人——可——配？”眼睛忽地一亮，高興起來，“對對對，明天就出這個上聯。”

第二天，待楊桃花在菜館門前擺開擂臺后，羅公子便信步來到楊桃花面前，他邊施禮邊很有禮貌地道：“楊小姐，小生有一上聯，想請教小姐。”

楊桃花一看，眼前這位公子衣冠楚楚，儀表堂堂，真是一表人才，心里不由怦然一動，含羞地說：

“公子見笑了。”

羅公子笑笑便道了上聯：好女子何人可配？

楊桃花心里“咯噔”一下：這一上聯，表面上看是一副拆字對，然而又是一句別出心裁的問話。此聯極絕，真乃妙不可言，想必此公子不同凡人，不由又看公子一眼。這一看，臉竟不知怎的紅了起來，且忘了回聯。這一來，圍觀的人哄起來了：

“哦，楊桃花對不出下聯了。”

“這位公子勝了楊小姐啦!”

楊桃花被眾人這一叫，叫得滿臉通紅，頭一低，羞答答地跑進了內室繡房。羅公子見了心里美滋滋的，想不到自己就一副上聯便輕輕松松地擊敗了桃花小姐，獨占了鰲頭，看來此番進京赴考定能大吉大利，不由心花怒放。

這時，坐在一旁觀戰的楊老板來到了羅公子面前說：“公子贏了我女，這是天意，請羅公子后廳飲茶。”

羅公子非常高興，跟著楊老板走進后廳，卻見楊桃花拿著文房四寶和一張宣紙從繡房走了出來，她把宣紙鋪在桌上，當著羅公子的面三下二下畫了一幅水墨畫，畫的是一俏麗少女背倚柴門，翹首眺望當空一輪滿月。此畫畫得形象逼真，惟妙惟肖。羅公子見了心里敬慕不已，然又不解楊桃花之意，正尋思，卻見楊桃花含情脈脈地將此畫遞給了他說：

“小女子不才，草做一畫，贈與公子，請笑納。”

羅公子大喜，原來楊桃花是將此作禮相送，便趕緊將手中折扇簽上名字也回贈楊桃花：“小扇一把，聊表寸心。”

當下，兩人便訂下了婚事。

不久，羅公子進京趕考果真奪得魁首，中了頭名狀元，回來后便娶了楊桃花。洞房之夜，羅公子忽對楊桃花說：“都說你善對聯，可我這么一副上聯你怎對不出？”

楊桃花聽了笑了：“誰說我對不出，其實那天我已回了下聯。”

羅公子一怔：“下聯何在？”

楊桃花一指掛在墻上的那幅“情畫”說：“這幅贈送你的畫不就是下聯嗎？”

羅公子又一怔，不禁起身看起了那幅畫，猛地，心底一亮，看出來了——這俏麗少女倚著柴門，翹首眺望一輪滿月，豈不是“倚奇人明日月圓”嗎？上聯：好女子何人可配；下聯：倚奇人明日月圓。妙妙，這回聯實在太妙，想不到楊桃花竟能“以畫代聯”，真是才智過人。聯想到楊桃花對自己情深意切，對得出下聯而故意不對，羅公子更是一陣激動。

自此之后，兩人相親相愛，一直白頭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