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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國“國王數學家”科學分工與中國考察的對比研究*

2019-12-14 16:31:04□呂
國際漢學 2019年2期

□呂 穎

1685年,法國國王路易十四向中國派遣了首支由耶穌會士組成的傳教團,包括洪若翰(Jean de Fontaney, 1643—1710)、張誠(Jean-Fran?ois Gerbillon, 1654—1707)、白晉(Joachim Bouvet,1656—1730)、李明(Louis Le Comte, 1655—1728)和劉應(Claude de Visdelou, 1656—1737)。他們個個飽學多能,肩負著傳教與科學考察的雙重使命。在到達北京之前,五位教士就做好了科學工作的分工,以使他們的中國研究更加深入透徹,也更加符合研究者的興趣所在。本文擬通過對比傳教士們的科學分工以及他們各自的研究成果,考察該傳教團科學使命的完成情況。

一、“國王數學家”來華及科學分工

17世紀末法國傳教團來華是法國政治、科學與宗教多方面利益相結合的產物。首先,隨著葡萄牙海上力量的逐漸衰落,新崛起的法國迫切希望擴大其在東方的貿易與影響。路易十四不甘心落后于荷蘭和英國,他積極謀劃向亞洲各個國家派遣法國大使。其次,法國王家科學院在財政大臣科爾伯(Jean-Baptiste Colbert, 1619—1683)的支持下剛創建不久,巴黎天文臺臺長卡西尼(Jean-Dominique Cassini, 1625—1712)向他建議派遣耶穌會士前往東方進行大地測量、地圖繪制、動植物考察和天文觀測活動。這不僅是因為耶穌會士在這一地區擁有傳教團,更重要的是他們接受過耶穌會學校系統且完備的教育,能夠勝任科學考察的重要使命。再次,時任中國修會副省會長的南懷仁(Ferdinand Verbiest, 1623—1688)有感于在華傳教事業篳路藍縷、急需人才,寫信向歐洲各國發出呼吁,鼓勵更多的傳教士來華,而自認為是正教傳播者的路易十四不會放過這個光大天主教的機會。

多方面的因素結合在一起,使才能出眾的耶穌會士們成為法國赴華使團的不二人選。1684年末,暹羅使團訪問法國又為此次東渡之旅提供了一個重要契機。因暹羅與中國近在咫尺,路易十四決定派遣一支赴華傳教團搭乘赴暹羅使團的船只前往東方。由于在天文學領域有極高的造詣,洪若翰是唯一一位法國君臣和王家科學院專家們醞釀已久的人選。隨著赴暹羅使團出發日期的迫近,洪氏只能從本地招募赴華教士。幸運的是,他所在的路易大帝學校人才濟濟,有很多學識淵博又志向于外方傳教的人士,于是塔查爾(Guy Tachard, 1651—1712)、白晉、劉應、張誠和李明這幾位教士相繼入選。12月20日,洪若翰、白晉、張誠和劉應還被選定為法國科學院通訊院士。

1685年3月3日,傳教士們所乘坐的“飛鳥號”戰艦在“魔鬼號”的護航下,從布雷斯特港揚帆啟航了。出發前,為了不使擁有保教權的葡萄牙人過度敏感,路易十四親下詔書,授予了他們“國王數學家”的稱號。此外,法王還下令每年從國庫撥款9200里弗爾,用以資助包括他們在內的20位在印度和中國的法籍耶穌會士。傳教團前往暹羅的六個月航程較為順利,并先后在好望角和巴達維亞登陸。9月22日,兩艘戰艦停靠在了暹羅沙洲入口,但此時前往中國所需的七八月的季風已經完全過去了。1686年7月10日,教士們登上一條前往澳門的船只,但由于海難不得不于9月返回暹羅。又經一年的等待,除返回法國的塔查爾外,其余五位教士于1687年6月17日啟程前往中國。此時,由于意識到了葡萄牙人的仇視,他們決定避開澳門,在寧波登陸。

經過一個多月的海上航行,耶穌會士們于7月23日抵達寧波,但“浙江巡撫金鋐懼于處分,即據實奏聞朝廷,請旨處斷。當時在朝諸臣,忌西士者尚多,謂宜驅逐回國,不令登岸”①方豪:《中國天主教史人物傳》,北京:宗教文化出版社,2007年,第411頁。。在此困境當中,洪若翰寫信通知了在杭州的殷鐸澤(Prospero Intorcetta, 1626—1696)和在北京的南懷仁,請求他們的援助。殷鐸澤派來一位代表給予幫助,南懷仁冒著觸犯果阿總督和澳門總督的危險,費力周旋。在幾位傳教士的共同努力下,終使康熙帝下令:“洪若②即洪若翰。等五人,內有通立法者亦未可定,著起送來京候用;其不用者聽其隨便居住。”③《康熙定案》,第166頁。參見《中國天主教史人物傳》,第411頁。在獲悉可進京的消息后,洪若翰給王家科學院的院士們寫了一封信,匯報了他們的近況并提及了五個人的科學分工。

致巴黎王家科學院先生們

寧波,1687年11月8日

先生們,

我保證你們看到我們今年所寫的信后非常愉悅。我們五個人都健康地到達了中華帝國,并獲準居住在我們想待的城市。首先我們將奉皇帝之命前往北京。

你們關心我們,會為我們感到高興。我向你們保證我們也十分喜悅,因為我們終于可以執行你們交給我們完善科學的任務了。我們將給你們寄去我們已經在寧波為考察這個包圍歐洲、非洲、亞洲的大陸所做觀測的報告。

在初期,出于謹慎的考慮,我們沒有做大量的觀測活動,但是作為彌補,我們將所有研究的內容都做了分類,分成五個部分:

第一部分包括中國的天文和地理以及對天空的日常觀測,就像在巴黎天文臺所做的一樣。

第二部分是中國從古至今的歷史,漢字起源以及與漢字、漢語相關的內容。

第三部分是動植物自然史和醫學。

第四部分是藝術史和工藝史。

第五部分是中國政體,政府軍隊和風俗,還有第三部分沒有包含的物理學的其他分支。

我負責第一部分,劉應神父負責第二部分,白晉神父負責第三部分,李明神父負責第四部分,張誠神父負責第五部分。

先生們,我們認為有必要做此劃分,以便每個人都有更多的時間做別的事情,避免所有的事都要承擔而帶來的巨大不便。此外,也為了能一起更投入、更精確地完成工作,因為我們知道人們都是喜歡做自己最擅長的事情而不是什么都做,而且只有當人們全身心投入時才會完成得更好。正因為此,在科學院里,盡管你們每個人都有能力共同承擔所有的事情,但最終還是一些人負責幾何學,一些人負責天文學,另外一些人負責物理學等等。

總之,我們希望每個人都專注于自己負責的領域,當我們發現有一些事情是屬于另一個人的領域時,我們會分別進行驗證直至得出明晰結論。

但是先生們,我們不能為了科學工作而放棄福音傳播事業,因為這里每年都因沒有人負責改宗事宜而使上百萬的靈魂迷失,我們應該承擔這項工作。當我們能夠幫助他們,但卻不顧如此神圣的使命而去從事另一項自然的使命,這是不正確的,而后者一旦與宗教的仁慈分開的話就會急劇膨脹。

因此先生們,你們應該采取措施推進你們已經開始的工作;你們應該為我們提供援助,以幫我們完成我們將從事的、具有相同宗旨的工作;你們應該同我們交流經驗,給我們詳細解釋你們特別想要做的事情;你們應給我們寄來樣本,即你們已經開始的相關主題的研究成果;你們還應該為我們每個人指定一個專門的通訊院士,以指導我們,當我們有困難和錯誤的時候能夠咨詢他們。

這樣的話,你們將看到中國科學院逐漸完善并能夠滿足你們的需求。

我向你們致以崇高的敬意。①Henri Bernard S.J., “Le voyage du père de Fontaney au Siam et à la Chine (1685-1687)d’après des lettres inédites,”Bulletin de l’université l’Aurore 3rd sér., 3 (1942): 279-280.

1687年11月26日,五位耶穌會士從寧波啟程,途經杭州,被殷鐸澤款留數日,接著登上巡撫所備的官船,由運河北上,并于1688年2月7日進入北京。同年3月21日,傳教團受到康熙皇帝的召見,之后,張誠和白晉被留在宮中備用。洪若翰、李明和劉應獲準前往外省傳教,4月14日,他們三人到達山西省的絳州。在此分手后,洪若翰前往南京,李明和劉應留在山西,不久后,李明又前往陜西。

二、“國王數學家”之中國研究

除了為康熙皇帝服務或在外省傳教外,五位耶穌會士憑借其卓越的聰明才智和嚴謹的科學精神,都對中國的某一或某些領域展開了研究,并取得了一定的成果。

1.張誠的中國研究

張誠的研究領域主要集中在韃靼地區方面。在中國不同歷史時期,“韃靼”這一名稱所指代的范圍和內涵有所不同。張誠對他所介紹的韃靼是這樣定義的:“大韃靼這個名稱,我指的是亞洲位于日本北部的東洋、冰海(Frozen sea)、俄羅斯、里海、波斯、蒙兀兒(Mogol)、孟加拉附近的阿拉干(Arracan)王國、阿瓦(Ava)王國、中華帝國,與高麗王國之間的整個地區。所以大韃靼西部以俄羅斯、里海和波斯的一隅為界;南部仍以波斯的那一部分、蒙兀兒、阿拉干和阿瓦兩個王國、中國和高麗為界;東部以東洋為界;北部則以冰海為界。”②張誠著,陳增輝譯:《對大韃靼的歷史考察概述》,載杜文凱編《清代西人見聞錄》,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1985年,第86頁。由此可見,張誠所指的大韃靼,大體相當于亞洲北部的廣大地區,西到今日的俄羅斯、哈薩克斯坦、里海、土庫曼斯坦、伊朗;東到太平洋;南到朝鮮、中國、阿富汗;北到北冰洋。

張誠曾八次前往韃靼地區,這幾次旅行所走的路線均不同,但基本上是朝著三個方向,沿著三條線路行進的。第一次和第五次沿著中線,途經了韃靼的中南部。第二次至第四次沿著東線,途經韃靼的東部。第六次和第七次沿著西線,途經韃靼蒙古的南部。最后一次先走東線,到達呼倫湖后,向西進入韃靼中部,一直到達土剌河與鄂爾渾河之間,然后走中線返回。綜合這八次韃靼之行,張誠東北方向最遠到達尼布楚,西北方向到達土剌河與鄂爾渾河之間,西南方向到達銀川,東南方向到達喜峰口外喀喇沁蒙古,其旅行空間可謂相當廣闊。

以他的旅行經歷為基礎,張誠撰寫了《對大韃靼的歷史考察概述》(“Observations historiques sur la grande Tartarie”)和《張誠日記》(“Relations du huit voyages dans la Grande Tartarie”)。前者介紹了韃靼地區滿、蒙、回和通古斯族的歷史、風俗、宗教等情況,尤為詳細地講述了蒙古的厄魯特部和喀爾喀部以及他們之間的戰爭。后者以日記的形式記載了他八次旅行中對韃靼地區地理景觀、風土人情和政治時局的認識。

張誠對韃靼地區的研究有著多方面的重要意義:首先,他從一位科學家的視角,對韃靼地區進行了經緯度的測量和地圖的繪制,其精確度遠遠超過前人。其次,他從一個外國人的視角,對韃靼地區的風土人情、政治時局等做了非常詳盡的介紹,促進了西方人對該地區的了解。正如費賴之(Louis Pfister,1833—1891)所評價,“此種行記關于塞外之地勢、人民之風俗、喇嘛之風習、土產、植物、長城、皇帝之行獵等事,皆包含有寶貴的說明……亞洲之野驢首見歐人著錄者,即是編也”①費賴之著,馮承鈞譯:《在華耶穌會士列傳及書目》,北京:中華書局,1995年,第451頁。。再次,張誠的著述是我國清史研究資料的有益補充,對我們如今了解這一時期的邊境形勢、民族關系等具有重要的參考價值。

張誠的這兩部作品于1735年被收錄在杜赫德(Jean Baptiste Du Halde, 1674—1743)的《中華帝國全志》(Description géographique, historique,chronologique, politique, et physique de l’empire de la Chine et de la Tartarie Chinoise,1735)中出版。該部巨著在歐洲讀者廣泛,這也就是為什么在五位前往中國的耶穌會士中,是張誠而不是洪若翰留在了法國人的集體記憶中。1867年,巴黎的一條街道以張誠命名。

2.白晉的中國研究

在康熙皇帝的指導下,白晉以他淵博的學識為基礎,采用索隱的方式對中國古籍,特別是《易經》展開了研究。他努力去探究這些古籍和《圣經》之間的相似之處,認為只有這樣,才能返回正道,理解神啟,才能更容易使中國人歸信基督教。白晉撰寫了多部索隱派思想的著作,如《天學本義》(Observata de vocibus Sinicis Tien et Chang-ti)、《中國古籍中出現的三位一體的奧跡》(Essai sur le mystère de la Trinité tiré des plus anciens livres chinois)等,但大多都以手稿形式藏于歐洲各大檔案館中。他持有的主要觀點有:

首先,對于中國歷史問題,白晉認為中國古籍中所記載的洪水與《圣經》中的大洪水是同一事件,中國人就是諾亞的長子閃的后裔。而中國歷史所記載的發生在大洪水之前的事件如果不是虛構的,那記載的就是《圣經》中發生在先祖時代的事情。

第二,白晉認為中國古代典籍所表述的思想不僅與基督教教義吻合,而且就是基督教最古老的文字記載。《易經》描述的是“圣人中的圣人”;《春秋》是圣人們的至理名言;《書經》和《禮記》講的則是世人對上主的祭祀禮儀;《詩經》是對圣人思想和行為的記述;已經失傳了的《樂經》描繪的是各種道德行為的和諧之聲。②柯蘭霓著,李巖譯:《耶穌會士白晉的生平與著作》,鄭州:大象出版社,2009年,第135頁。

第三,白晉根據基督教信仰無處不在的特點得出結論,中國人曾經認識和信奉過上主。他們早已知曉基督教的全部真知,只是后來逐漸淡忘了上主給予的恩惠并誤入歧途。

第四,白晉認為雖然中國人遺忘了真知,但卻可能擁有一種與基督信仰同樣神圣的道德文明。傳教士們要在充分了解當地的風俗習慣和傳統信仰的基礎上,排除與圣教不符之處,利用與圣教相通之處,使天主教更容易地被接受、被信仰。

白晉的索隱派思想并未產生很大的影響,除了其自身體系的不完備性外,“禮儀之爭”所引起的禁教給它帶來了致命的打擊。但在和萊布尼茨(Gottfried Wilhelm Leibniz, 1646—1716)的通信中,白晉通過闡釋伏羲八卦圖,使萊氏確信二進制是一項完全正確且有重要意義的發現,它與中國的《易經》有著內在的密切聯系。萊氏將這個發現寫進他的論文中,題為《關于二進制算術的說明,并附其應用以及據此解釋古代中國伏羲圖的探討》(“Explication de l’arithmétique binaire, qui se sert des seuls caractères 0 & 1; avec des remarques sur son utilité, & sur ce qu’elle donne le sens des anciennes figures chinoises de Fohy”)。該文后來被法國王家科學院發表,萊氏的發現和白晉的思想因而也被一些學者們了解。

不可否認的是,白晉的索隱派思想明顯是源于其狹隘的基督教中心主義,他研究的方法也是牽強附會和充滿偏見的,其研究目的不是探究人類真正的歷史。但是白晉試圖從中國典籍中找出基督教啟示的做法,本身已經顯現出他對其他宗教和文化的尊重與寬容。這種尊重和寬容已經超出了宗教本身的意義,在中西文化相互碰撞和溝通之時顯得彌足珍貴。此外,通過和萊布尼茨的通信,白晉的觀點不再是一個虛無的妄想,而已經成為科學探討的組成部分。兩百多年以后,二進制成為計算機技術的科學基礎,成為改變整個人類生活方式的重要理論,而回溯歷史,白晉曾為其在歐洲的接受和推廣起到了一定的積極作用。

3.洪若翰的中國研究

洪若翰來華前已是一位在巴黎享有盛譽的天文學家,他也是當時該傳教團中唯一通曉天文學的教士。來華途中,他向他的會友們普及天文學知識,帶領他們做了多項具有重大科學價值的天文觀測,如校正了好望角的經度,在暹羅觀測月全食等。在華傳教之余,洪若翰的研究也主要集中在天文和地理方面。

筆者在1692年出版的《耶穌會士在自然史、天文與地理完善方面的研究成果(物理學和數學)》(Observations physiques et mathématiques,pour servir à l’histoire naturelle et à la perfection de l’astronomie et de la géographie, 1692)的第二卷中,發現了洪若翰于1689年至1690年間在華撰寫的六份天文觀測報告。這些報告詳細記載了他對西安和廣州的經緯度的測量,以及在廣州進行的對月食、磁偏角和水星的觀測。①Thomas Goüye, Observations physiques et mathématiques, pour servir à l’histoire naturelle et à la perfection de l’astronomie et de la géographie.Paris: Imprimerie Royale, 1692, postface, pp.1-20.此外,從洪氏的信中可以看出,其在華的科學活動從未間斷過。在1701年9月15日致萊布尼茨的信中,他這樣寫道:“我們將致力于救贖靈魂,但當一有機會,我們就會從事科學工作。我們現在已經有不少人從事這項工作,這是國王的意愿,他給我們提供儀器以及為此我們所需要的一切。”②Gottfried Wilhelm Leibniz, Der Briefwechsel mit den Jesuiten in China (1689-1714).Hamburg: Felix Meiner Verlag, 2006, pp.327-328.

“耶穌會的出版物趨向于抹掉洪若翰作為法國耶穌會士在中國科學項目中的關鍵人角色。但是他同科學院院士們的友誼是非常關鍵的,正因為此,他們才獲得了卡西尼的木星衛星表。這個表當時還處于手稿修改階段,直到1693年才最終出版。而卡西尼在他對耶穌會士觀測的評論中,也傾向于將洪若翰作為他的同事以及對話者。”③Florence C.Hsia, “Some observations on the Observations: the decline of the French Jesuit scientific mission in China,” Revue de synthèse 120.2-3 (1999): 314.洪若翰所承擔的天文學觀測工作是法國耶穌會士許諾王家科學院任務中最顯耀,也是技術層面最復雜的工作。正如拉伊爾(Philippe de La Hire,1640—1718)指出:“正是因為赴華傳教團的耶穌會士們采用的是巴黎天文臺的專家們所采用的觀測方法,路易十四才決定將這些耶穌會士納入王家科學院。”④Ibid., p.316.所以,對于法國王家科學院而言,洪若翰不僅是赴華科學考察團的團長,而且是其中能力最為出眾、角色最為重要的科學家。

洪若翰對天文學貢獻卓著,這不僅體現在他所做的大量科學觀測中,而且體現在他的會友們通過他所教授的天文學知識,對中國的天文、地理也展開了一定程度的研究,并取得了豐碩的成果。如李明在《中國近事報道》(Nouveaux mémoires sur l’état présent de la Chine, 1696)的最后一封信中,記述了耶穌會士們對日食、月食和彗星的多次觀測情況;張誠在《張誠日記》中記載了他八次韃靼之行中對所經之處的經緯度測量等等。甚至可以說,雖然洪若翰并沒有直接參與《皇輿全覽圖》的繪制,但他也可稱得上是這幅巨作的幕后英雄之一,因為他的兩個學生張誠和白晉在該圖的測繪過程中做出了重大的貢獻。

4.李明的中國研究

李明1692年回國,四年后在巴黎出版了兩卷本的《中國近事報道》。該部作品以書信體形式編纂而成,共包括他寫的14封信:

第一封信,致蓬查特蘭大臣(de Pontchartrain,1643—1727)暨國務秘書,介紹了傳教團來華的背景、過程以及中國的地理概況及清軍入關的情況。

第二封信,致德·內穆爾公爵夫人(la duchesse de Nemours, 1625—1707),介紹了傳教團拜見康熙皇帝的始末,并對皇宮以及南懷仁的葬禮進行了描述。

第三封信,致富爾斯登堡主教(le cardinal de Furstemberg, 1629—1704),介紹了中國的城市、建筑物以及中國最巨大浩繁的工程——長城。

第四封信,致克萊西伯爵(le comte de Crecy,1629—1709),介紹了中國的氣候、土地、運河、河流和水果等。

第五封信,致外交國務秘書德·托爾西侯爵(le marquis de Torsi, 1665—1746),介紹了中華民族的特點,其悠久、杰出之處及優缺點。

第六封信,致德布永公爵夫人(la duchesse de Bouillon, 1649—1714),介紹了中國人生活的清潔衛生和雅致奢華,具體包括中國人的住房、待客、出行、節日等。

第七封信,致法國第一重臣、大主教蘭斯公爵(l’archevêque de Reims, 1642—1710),介紹了中國的語言、文字、書籍和道德。

第八封信,致國務秘書德菲利波(de Phelipeaux, 1643—1727),介紹了中國人思想的特點以及中國的科學、醫學、茶、藝術等。

第九封信,致紅衣主教德斯泰(le cardinal d’Estrées, 1628—1714),介紹了中國的政治及政府。

第十封信,致紅衣主教布榮(le cardinal de Bouillon, 1643—1715),介紹了中國古今的宗教,涉及了中國人的宗教精神以及對佛教、道教的批判等。

第十一封信,致國務參事德胡耶(Rouillé,1615—1698),介紹了基督教在中國的扎根以及發展。

第十二封信,致國王的懺悔神父拉雪茲(R.P.de la Chaize, 1624—1709),介紹了傳教士在中國宣講基督教義的方式以及新基督徒們的虔誠。

第十三封信,致讓松紅衣主教(le cardinal de Janson, 1631—1713),介紹了基督教新近在中華帝國全境得到皇帝詔書首肯的始末。

第十四封信,致比尼翁院長(l’abbé Bignon,1662—1743),介紹了傳教團在印度和中國所做的科學觀測。

綜合以上14封信,我們不難發現李明寫信的對象都是法國政治、宗教和知識界的名流。每封信分別介紹中國的某一或某幾方面,信件內容互不重復且相互補充,這顯然是作者用心剪裁、精心設計的結果。李明撰寫該書的目的是呼吁法國各界名流支持“適應政策”,保護耶穌會士,進而影響羅馬和法國的態度。正如他在致拉雪茲神父的信中所寫:“我期望您今后的保護比以前還要更加有效和牢固,比我費心竭力要獲得成功的所有活動還要更加推動我們的事業向前進。”①李明著,郭強、龍云、李偉譯:《中國近事報道(1687-1692)》,鄭州:大象出版社,2004年,第302頁。

雖然《中國近事報道》的寫作目的是護教,但實際上它成為一部全面介紹中國的百科全書,對西方人了解中國起到了很好的促進作用。該書1696年首次出版時分上下兩卷,雖然每卷都超過500頁,但因為是八開本,且用的都是大字體,所以整個篇幅并不太長。此外,李明樸實的文筆和有趣的插畫使該書具有明顯的通俗的特點,很適合大眾的口味。這部作品從出版到1700年遭索邦神學院審查的四年時間里,至少刊印了十版,被翻譯成英語、德語和意大利語等多種語言,備受西方公眾的喜愛和追捧。而更為重要的是,李明的該部著作對18世紀的許多歐洲啟蒙思想家都產生了影響,如伏爾泰(Voltaire, 1694—1778)、魁奈(Fran?ois Quesnay, 1694—1774)、萊布尼茨、孟德斯鳩(Charles de Secondat Montesquieu,1689—1755)、盧梭(Jean-Jacques Rousseau, 1712—1778)、赫爾德(Johann Grottfried Herder, 1744—1803)等。這些思想家們以《中國近事報道》中的內容為依托,有的贊美中國,有的貶斥中國,但實際上,都是以中國為利器,攻擊他們不滿的對象,進而論證和鞏固自己的理論體系。無論這些思想家的立場如何,他們都在客觀上推動了歐洲人對中國歷史、地理、政治、思想、宗教和文化的關注及研究,在18世紀中西文化交流這場大潮中起到了先鋒者的角色。

5.劉應的中國研究

劉應在傳教之余,潛心鉆研中國的語言、文字和古代文學。關于劉應對中國古籍的研究到了何種程度,可以從他與皇太子胤礽的一次談話中窺得一斑。關于此事,白晉在《康熙皇帝》②白晉著,趙晨譯:《康熙皇帝》,哈爾濱:黑龍江人民出版社,1981年,第56頁。(Portrait historique de l’empereur de la Chine,1697)以及洪若翰在致拉雪茲神父的信③杜赫德編,鄭德弟等譯:《耶穌會士中國書簡集》上卷1,鄭州:大象出版社,2005年,第287—288頁。中都有記載,而劉應本人在給傳信部的一封信中也曾談及過此事:

請允許我講述一個和我有關,也和這本書有關的事件。當我在中國的第五年,也是我開始認真研讀中國書籍的第四年,康熙皇帝命我和一個會友從廣東前往北京。我們被直接帶到了皇宮。皇帝病得很重,故我們不能拜見他。代理朝政的太子得知有一位用四年時間通讀了中國古典經籍的歐洲人來了,就很快出現在門口,并問道:“那個外國人在哪?”我應答后,按照這個國家的方式進行了跪拜。太子立刻命人拿來一本史書——《書經》。他隨意翻開一頁,讓我站起來朗讀。我照做了,并且在眾多陪伴太子的人在場的情況下對那段文字進行了解釋。因為中國人對自己和自己的作品有著很高的評價,所以太子對我能夠理解得如此透徹感到非常欽佩,并說了兩個字“大懂”,意思是說你理解得很好。①Claude de Visdelou, “Lettre de M.Visdelou aux cardinaux de la congrégation de propaganda fide,” Le Chou-king: un des livres sacrés des Chinois, qui renferme les fondements de leur ancienne histoire, les principes de leur gouvernement & de leur morale.Ed.Antoine Gaubil et Joseph de Guignes.Paris: N.M.Tilliard, 1770, p.405.

劉應憑借其深厚的文學知識進而研究中國史學,他最具代表性的著作是刊于《東方叢集》(Bibliothèque orientale, 1777—1779)中的《大韃靼史》(Histoire abrégée de la Tartarie,1779)。劉應使用的“韃靼”所表示的地理概念非常寬泛,大致是指現今的中亞和西伯利亞地區。他以中國史料為基礎,參考13世紀馬端臨的《文獻通考》,基本按照各民族建立政權的先后順序對北方少數民族史進行了系統梳理,如漢朝的匈奴、西晉后期五胡十六國時期出現的北魏鮮卑拓跋氏、前燕后燕的鮮卑慕容氏,以及從拓跋鮮卑部落聯盟中分離出來的柔然、隋唐時期的突厥、唐朝中后期的回鶻、五代十國后期和北宋初期的遼、北宋末期南宋時期的金、元朝以及后來的清朝等。

關于韃靼的歷史,之前不少來華傳教士在其著作中都有所涉及,但一般只限于蒙古或滿族,而劉應系統地梳理了匈奴、鮮卑、烏桓、柔然、突厥、回鶻、契丹、蒙古、滿族等民族的起源、發展和衰落的歷史。他對中國古代北方民族歷史變遷過程的介紹,歷時之長,范圍之廣,遠遠超過了前人。雷慕沙(Jean-Pierre Abel-Rémusat,1788—1832)從歐洲人認知的角度對劉應的歷史性貢獻做了精辟的概括:

劉應致力于研究并傳播中北亞地區的民族信息。在他之前,歐洲人對這些民族知之甚微。在古代,只有在希臘地理學家的著作中零散地記載著一些不相關聯的傳說;之后,只有關于那些與羅馬帝國有聯系的東亞人民的少量記載;中世紀時,只有旅行家關于成吉思汗及其后人征戰情況的記錄。這些不完備的材料,沒有條理性,也沒有聯系性,不足以重構這么多丟失了其編年史的民族(如果他們曾經有的話)的歷史。真正的原始資料尚未為人所識。劉應是發現并利用這種史料的第一人。②Jean-Pierre Abel-Rémusat, Nouveaux mélanges asiatiques, ou Recueil de morceaux de critique et de mémoires, relatifs aux religions, aux sciences, aux coutumes, à l’histoire et la géographie des nations orientales.Tome 2.Paris: Schubart et Heideloff,1829, pp.245-246.

三、法國傳教團科學使命的完成情況

法國“國王數學家”傳教團具有非常濃重的科學色彩,這不僅是為了完成王家科學院的考察任務,而且也是為了更好地履行其在華傳教的使命。南懷仁在向歐洲發出呼吁的信中,就曾強調傳教士們需要具備天文學和數學方面的才華:

天文學及數學科學的其他分支,特別是一些無論從思辨角度還是從實際運用角度來說都非常吸引人的學科,如光學、靜力學、機械學及其附屬學科,它們都通過自己的魅力如同繆斯女神般吸引著中國人。在歐洲很少有學校是這樣的,歐洲人認為這些學科微不足道,會擾亂其他的學科并破壞相應的成果,然而它們在中國找到了用武之地。它們經常被帶入宮廷,甚至緊挨皇帝的寶座,而所有的親王或顯貴靠近御座時都必須屈膝下跪。另外,我們神圣的宗教,披著天文學的外衣,往往很容易就可以被親王或者巡撫接納,獲得他們的支持,從而使我們的教堂和傳教士得到保護。因此,希望歐洲的神父們能夠更多地致力于這些學科,因為經驗告訴我們,不僅在歐洲和中國,對文明程度較低的民族,傳教士借助這種方式也可以尋得容易的傳教之道,尤其是對于親王或者大人物們,而傳教的成功大部分取決于他們。①Ferdinand Verbiest, Henri Josson, Léopold Willaert, Correspondance de Ferdinand Verbiest de la Compagnie de Jésus.Bruxelles:Palais des Académies, 1938, pp.237-238.

此外,從法國耶穌會士們來華所攜帶的大量觀測儀器中,也可看出他們所承擔的科學方面的重要使命。這些儀器是專門為赴華傳教團訂購的,其費用由國庫承擔。綜合白晉和塔查爾在他們旅行日志中所記錄的,傳教團共攜帶了各種科學儀器三十多件,其中包括:用于制造望遠鏡的長達2.4 米的鏡片,兩個便攜式八分儀,三只計秒掛鐘,一個測定星體的赤經和赤緯的儀器,一個日晷,一個大水平儀,三個量角器,報時鐘,凹鏡,溫度氣壓計,真空測量儀,一個斜面座鐘等等。②Isabelle Landry-Deron, “Les Mathématiciens envoyés en Chine par Louis XIV en 1685,”Archive for History of Exact Sciences 55.5 (2001): 433-434.這些儀器每個都做工精致,巧妙絕倫,尤為特別的是量角器以及羅默(Romer, 1644—1710)的儀器。據塔查爾所講,科學院為他們所配備的兩個量角器刻度都精確到六分,一個用于測量,另一個用于望遠鏡。而另外一個更大的量角器是他們向緬因公爵(le duc du Maine, 1670—1736)告別時對方所贈,這個量角器以它的大小以及三分刻度的精密性而出名。羅默的兩件儀器,一個用于測量行星的運動,另一個用于測量日食和月食。③Guy Tachard, Voyage de Siam des Pères Jésuites envoyés par le Roi aux Indes & à la Chine.Paris: A.Seneuze et D.Horthemels,1686, pp.10-11.

在傳教團出發前,時任法國財政總監的盧瓦(Louvois, 1641—1691)命王家科學院把為柏應理(Philippe Couplet, 1623—1693)準備的有關中國的調查表先交到了他們手里。該份調查表涉及中國天文、地理、數學、哲學、醫學、風俗、宗教、建筑、城市、港口、政府、刑法、動物、植物等眾多方面的問題。而五位傳教士深知在語言學習和福音傳播的過程中,要完成中國研究這一包羅萬象的計劃,是一項龐雜甚至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于是1687年,當他們還滯留在寧波期間,就進行了科學工作的分工。關于這一點,除了洪若翰在上述信件中有所提及外,李明在《中國近事報道》的第十四封信中也有所介紹:

由于這一計劃囊括了多學科的內容,我們認為分工負責為好,因為不僅我們每個人都沒有足夠的閑暇同時致力于各不相同的研究,而且人的才智是有限的,一個人也很難兼備了解一切事物的才華。

因此我們商定一部分人從事天文觀察、地理和機械工藝研究,而另外一些人則主要研究與解剖學、藥草知識、動物學和物理學等其他相關的學科,大家根據自己的興趣愛好選擇科目,以便于他們研究的深入,如時間、地點和任務給他們創造某個新發現的機會時,他們也不會忽略其他科目。我們還約定彼此交流見解,讓每個人都能借助集體的智慧,如果可能的話,任何事物都會成為我們研究的對象。④《中國近事報道》,第367頁。

結合洪若翰和李明對他們科學工作分工的介紹,我們可以對照一下他們每個人的研究計劃和研究成果,從而考察該團隊科學分工的執行情況。

洪若翰按照分工負責天文和地理研究,他在實際工作中也是專注于該領域,并向法國王家科學院寄回了大量的科學觀測和研究報告。一份18世紀王家科學院的手稿目錄顯示,洪若翰在1688年至1691年間所做的觀測遠超過同一時期在山西絳州傳教的劉應和李明,以及在北京的白晉和張誠。⑤Hsia, op.cit., p.314.劉應負責中國歷史、漢字和漢語的研究,這些是他的興趣所在,也正是他最終取得突出成果的領域,即文字、文學和歷史。他有關中國歷史方面的著作不止《大韃靼史》一部,還有多部在他去世后以手稿的形式被呈獻給教皇本篤十四世(Benedict XIV, 1675—1758),如《中國歷史》(Histoire de la Chine)拉丁文譯本六冊、《中國與世界其他各國之文物》(Des antiquités de la Chine& autres parties du monde)等。①Le R.P.Norbert, Mémoires historiques présentés au Souverain Pontife Beno?t XIV, sur les missions des Indes orientales.Tome 2,Partie 2-3.Avignon: Luques, 1744, pp.145-146.李明按照分工,負責藝術史和工藝史。他雖沒有該方面的專著出版,但《中國近事報道》是一部全方面介紹中國的作品,其中對中國的藝術史和工藝史都有或多或少的涉及,如中國的紡織術、制瓷術、印刷術、造船術、航海術以及武器制造等。可見,身在外省的三位教士由于在華活動和時間較為自由,他們基本上都可以按照之前的分工,同時也是他們的興趣,開展科學研究工作。

然而,留在北京的兩位教士情況則不同。按照分工,白晉負責動植物、自然歷史學和醫學研究;張誠負責中國政體、政府軍事和風俗研究。但他們二人最終分別在中國古籍和韃靼地區方面展開了研究。這看似是偏離了最初的計劃,其實他們正是遵循了科學分工時所制定的“如時間、地點和任務給他們創造某個新發現的機會時,他們也不會忽略其他科目”的原則。

白晉和張誠為宮廷服務,他們的研究活動深受康熙皇帝的影響和制約。康熙指導白晉對《易經》展開過長達五年多的研究,以探尋《易經》中所包含的數學奧秘,證明西學中源說,并尋找在“禮儀之爭”中應對反對者的對策。②參見張西平:《中西文化的一次對話:清初傳教士與〈易經〉研究》,《歷史研究》2006年第3期。康熙對白晉的研究非常看重,并經常加以督促。如白晉在一份奏書中,就提到了康熙對他工作的關注并道出了自己研究的不易:

初六日,奉旨問白晉爾所學《易經》如何了?欽此。臣蒙旨問及,但臣系外國愚儒,不通中國文義,凡中國文章,理微深奧,難以洞徹,況《易經》又系中國書內更為深奧者。臣等來中國,因不通中國言語,學習漢字文義,欲知中國言語之意,今蒙圣上問及所學《易經》如何了,臣等愚昧無知,倘圣恩不棄鄙陋,假年月,容臣白晉同傅圣澤細加考究。倘有所得,再呈御覽,求圣恩教導,謹此奏聞。③梵蒂岡圖書館 Borg.Chinese.439 (a)。參見《中西文化的一次對話:清初傳教士與〈易經〉研究》,第76頁。

梵蒂岡圖書館的另一條文獻證明了白晉經常奉旨向康熙匯報其研究工作的進展情況:

有旨問,臣白晉你的《易經》如何?臣叩首謹奏。臣先所備《易稿》粗疏淺陋,冒瀆皇上御覽,蒙圣心宏仁寬容,臣感激無極。臣固日久專于《易經》之數管見,若得其頭緒盡列之于數圖,若止臣一人愚見,如此未敢輕信。傅圣澤雖與臣所見同,然非我皇上天縱聰明,唯一實握大易正學之權,親加考證,臣所得易數之頭緒不敢當,以為皇上若不棄鄙陋,教訓引導,寬假日期,則臣二人同專心預備,敬呈御覽。④同上。

張誠八次前往韃靼地區,目的有所不同。1688年和1689年(前兩次),張誠作為中俄談判使團成員,分別前往色楞格斯克和尼布楚進行邊界談判。1691年(第三次),他隨康熙參加了多倫會盟,接見了喀爾喀蒙古的三位可汗。1692年(第四次),他隨康熙狩獵,并巡視蒙古。1696年(第五次),張誠隨康熙出征韃靼,擊潰入侵喀爾喀的厄魯特汗,收復喀爾喀蒙古。1696年至1697年(第六次),他隨康熙視察蒙古西南部,了解噶爾丹情況,并予以部署。1697年(第七次),他陪同康熙征討噶爾丹部。1698年(第八次),張誠隨多位大臣前往喀爾喀蒙古會盟,他此次的主要任務是繪制喀爾喀地圖。

雖然目的不同,但張誠的八次韃靼之行都是遵從康熙的旨意而進行的。僅以前兩次韃靼之行為例,1688—1689年,為和俄國就領土爭端問題進行談判,康熙派出了以議政大臣索額圖和內政大臣、國舅佟國綱為首的全權代表團。因為雙方語言不通,張誠和徐日升(Thomas Pereira, 1645—1708)被任命為談判翻譯,使用拉丁語作為談判語言。康熙在使團臨行前對兩位教士親賜御衣,授三品官,命索額圖和佟國綱與二人同桌就餐并凡事都要與他們共同商議。張誠在尼布楚談判過程中,不僅出色地完成了翻譯的使命,更是起到了談判大使的作用。他的表現得到了欽差大臣的肯定,樊國梁在《燕京開教略》中這樣寫道:“大臣索額圖尤重張誠之智勇,特于大眾之前極口褒獎曰:‘非張誠之謀,則和議不成,比至兵連禍結,而失其和好矣。’”①樊國梁:《燕京開教略》中篇,北京:救世堂,1905年,第39頁。康熙帝也稱贊他“對議和的實現多有幫助”,“朕知爾等如何出力為朕效勞……朕知由于爾等之才干與努力而和約得以締結”。②約瑟夫·塞比斯著,王立人譯:《耶穌會士徐日升關于中俄尼布楚談判的日記》,北京:商務印書館,1973年,第213頁。

所以,康熙指導白晉對《易經》展開研究,委派張誠多次前往韃靼,這些契機使他們二人能夠更加便利和深入地對中國古籍和韃靼地區進行研究,更容易取得一定的研究成果。但白晉和張誠科學研究重點的轉移,并不意味著他們完全拋棄了之前科學工作分工中交由他們負責的部分。如1691年,白晉寄給當時在福州的李明眾多的研究成果以轉交王家科學院,并在信中說:

我寄給你的所有成果包括:關于老虎的解剖描述以及插圖,中國自然歷史中對老虎描述的翻譯,關于暹羅大象的介紹,我們在暹羅灣看到的獨特的魚的描述……我還寄給你從1690年11月12日至1691年10月底期間我在北京觀測的每日天氣變化的記錄。這些觀測分為四類:天氣晴朗度,風力,溫度和氣壓。我每天分三個時段觀測,分別是凌晨四點、中午和晚上八點,平均分配到每天的各個時段。我錯過了多次中午的觀測,因為我必須進宮。我用分別裝著水銀和硝酸的兩個氣壓計測量氣壓。用長度為18法寸的溫度計測量溫度,該溫度計通過酒精的熱脹冷縮而顯示溫度。③ARSI, Jap.Sin.165, f.100 v, 102 r.參見 Catherine Jami, The Emperor’s New Mathematics: Western Learning and Imperial Authority During the Kangxi Reign (1662-1722).Oxford: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2012, p.118.

從白晉的介紹中可以看出,他的研究成果中有相當一部分與動植物以及自然有關。這與當年科學工作分工中他所承擔的任務一致。所以可以說,五位法國傳教士是在科學分工的基礎上,結合每個人的不同經歷,對中國的不同領域展開了深入的研究。這些研究看似紛繁復雜,但其實正是嚴格貫徹指導思想和既定方案的結果。

此外,五位耶穌會士還非常注重彼此之間的交流和互助,正如分工時所規定的“彼此交流見解,讓每個人都能借助集體的智慧”,這一點從他們在書信里對會友的介紹中便可反映出來。如當李明談到中國的滋補藥物時寫道:“劉應神父正致力于《中國植物志》(L’herbier chinois)的翻譯,該書對各種植物的性能和特點都做出了說明。這位神父已成為這方面的行家,他將在書中加上他個人的見解。”④《中國近事報道》,第198頁。又如當他談到傳教士們在華所做的科學觀測時寫道:“除了這些張誠神父手中的回憶錄之外,這位神父還在國家的中心區域進行了多次二三百古里的遠足:有時向西,有時向北,盡可能多地觀察主要地域的緯度和經度。因此他所描繪的地圖給我們了解這個廣闊國家的真正布局以一個相當正確的概念。”⑤同上,第382頁。再如洪若翰在致萊布尼茨的信件中寫道:“上次回到法國時,我留下了張誠神父繪制的幾幅韃靼地圖以及他跟隨皇帝的七八次旅行的記述,以便人們整理出版。我不知道為什么沒有人做,但只要我有時間,我就愿意負責這件事情。我們中只有劉應神父能夠回答您關于中國歷史的問題,他十分能干。”⑥Leibniz, op.cit., pp.446-450.

結語

綜上所述,雖然五位法國耶穌會士的研究看似很分散,其實這正是傳教團成員精心設計和嚴格遵守指導方針的結果。他們每個人的研究領域各不相同,但從整體上看,他們正是互為補充地對中國展開了多方位、多層次、多角度的研究,給當年獲得的那份問題清單交上了一份滿意的答卷。張誠的《對大韃靼的歷史考察概述》《張誠日記》,李明的《中國近事報道》,劉應的《大韃靼史》等是17、18世紀西方傳教士有關中國著作中最具代表性的作品,也是18世紀歐洲啟蒙思想家和學者們的案頭必備之作。五位法國傳教士通過他們的研究,成為東學西傳中最為熱心的宣傳者,對18世紀那場席卷歐洲的“中國熱”起到了巨大的推動作用。

此外,法國“國王數學家”來華,在西方漢學史上具有里程碑式的意義。從17世紀下半葉起,“歐洲漢學的牛耳從意大利人那里落入法國人手中”①戴密微著,胡書經譯:《法國漢學研究史概述》,載閻純德主編《漢學研究》第一集,北京:中國和平出版社,1996年,第18頁。,這個轉變的標志便是該傳教團的來華。該傳教團成員有明確的科學考察的任務,他們的研究有明顯的學術型的特點,已經具備了專業漢學研究的雛形。所以戴密微(Paul Demiéville, 1894—1979)評價他們時寫道:“這是一個名副其實的‘考察團’,因此可以說這是法國漢學創立的證書。”②同上,第19頁。1814年12月11日,法蘭西學院創辦漢學講座,在西方高等學府中首次將漢學列為正式學科,并于翌年1月16日開課。這一事件標志著漢學作為一門學科得以建立,同時也標志著專業漢學的真正開端。而追根溯源,“國王數學家”傳教團為漢學的創立及發展所起的鋪墊作用不容忽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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