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中區檢察院食藥環案件分析報告

沈彥娟 韓蘇佳

蘇州市吳中區人民檢察院，江蘇 蘇州 215000

一、近三年食藥環案件概覽

2015-2017，我院共受理食藥環案件26件61人。其中，食品犯罪案件11件22人，藥品1件9人，環境14件30人。

(一)食品領域

特點：就案發地而言，主要集中于蘭州拉面店、花甲店、牛肉湯店、熟食店、米線店、麻辣燙店等街頭巷尾的小食店，這些店鋪往往經營規模較小，且多小成本經營，具有“多小散”的特點，市場競爭力先天不足。就犯罪形態而言，9件中7件均表現為共同犯罪，其或事先共謀，或一方實施犯罪、他方并不知情，在知情后選擇共同實施(只有1件不知情)。就危害手段而言，除安某生產、銷售有毒、有害食品案為購買工業用鹽并銷售至飲食店鋪，其余均采用添加罌粟殼的手段。就犯罪主體而言，為夫妻、兄弟等共同經營，多為具有親戚關系的主體之間實施的共同犯罪行為。

(二)藥品領域

林某等3人銷售假藥案(2017年)：余某等人長期從廣州上家林某、東莞上家廖某等處批發假的麻醉藥膏用于自家美容店美容，及通過淘寶、微商等方式進行網絡銷售。

特點：一、涉案人數多。二、繁殖能力強，由點發展成線，由線發展成網。三、犯罪具有很強的隱蔽性。

(三)環境領域

特點：就犯罪數額而言，環境污染類案件的犯罪數額往往巨大，非法排放、傾倒數量動輒上百噸、上千噸。例如，徐某等3人污染環境案；周某等2人等污染環境案中，涉案廢液酸類物質2900余噸，其中非法傾倒廢液1500噸，非法獲利人民幣91430元。王某等3人污染環境、詐騙案中，太湖西山島非法傾倒垃圾23336.3噸，陸某污染環境案偷拍危險廢物360余噸。

就犯罪行為而言，主要表現為非法傾倒危險廢液、違規填埋生活垃圾兩種形式，其中，非法傾倒危險廢液9件，違規填埋生活垃圾5件。

就犯罪后果而言，往往造成巨大的社會危害性，治理恢復成本極高。徐某等3人污染環境案，1500噸廢液通過廢棄的儲液池向京杭大運河水體進行傾倒，嚴重污染了水質環境。王某等3人污染環境、詐騙案中，根據蘇州市七子山生活垃圾填埋場地磅稱重結果，累計處置上海市偷倒蘇州金庭垃圾23336.3噸，各項應急監測費用、應急處理費用等費用合計約1135.38113萬元，尚不包括場地恢復回填費用等其他尚未發生的費用。

就犯罪形態而言，多表現為有預謀的共同犯罪。由于偷排廢液、偷倒垃圾等往往表現為異地秘密傾倒，因此從犯罪的預謀到實施環節，往往涉及人數眾多，加之分包、轉包、運輸等要要素的出現，一旦案發，涉案人數十幾二十人并不稀奇，案情也因此顯得錯綜復雜。

二、食藥環案件特點分析

(一)都是關涉民生的重要領域，面向不特定社會群體，具有危害性不特定的特點

無論是食品、藥品還是環境領域，都是關涉民生民利，關切社會公眾利益的重要領域，食藥環案件中，有毒、有害食品的生產、出售，假藥劣藥的投放，危險廢物廢液的傾倒，一經實施，即是面向不特定社會公眾，影響范圍大，具有不特定性。產品的流通性、污染物的滲透性、揮發性，都將對人民身體健康、生命安全、生活環境產生難以估量的隱患和危害。

(二)犯罪主體都是受經濟利益驅使，違法成本低

非法添加罌粟殼的小商小販，他們的目的是改善店鋪經營狀況，吸引、留住顧客。他們的法律意識比較單薄，兼具僥幸心理，認為少量的添加危害不大，不會被發現。生產、銷售假藥的嫌疑人，通過低價購進、高價賣出賺取差價，互聯網+物聯網的發達，使得他們的犯罪行為如虎添翼，輕而易舉觸及全國各個角落。非法傾倒生活垃圾、非法排放液廢的污染環境行為，經濟利益的驅使則顯得更為直截了當。生活垃圾、液廢、固廢的處理成本高昂，處理程序嚴格復雜，使得很多有資質的垃圾處理企業，都選擇鋌而走險，非法偷倒、偷排。食品、藥品、環境領域的犯罪，儼然就是低級到高級犯罪生物圈怪相的折射。

(三)多表現為共同犯罪形態，涉案人數多，犯罪鏈錯綜復雜

食藥環案件，往往表現為多人共同犯罪。互聯網的發達，為犯罪行為的實施提供了新型平臺，同時對犯罪規模、涉案人數起放大作用。無論是非法銷售有毒、有害物質，抑或非法銷售假藥、劣藥，交易再也不需要面對面達成，網上一鍵訂單操作，快遞快馬加鞭，便可抵達全國任何角落。發展下線、加盟代理，使得食藥環案件多為“窩案”、“串案”，人數眾多、案情復雜，涉案數額大。

三、食藥環問題的治理難題

(一)發現手段單一，缺乏長效監督機制

一組數據用以說明這一問題。2015年我院受理起訴食品案件1件1人，2016年7件13人，2017年3件8人。通過對案件材料的分析發現，2016年數據的突然增加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公安與市場監督管理局的聯合整治行動。我院2016、2017年受理的所有非法銷售有毒、有害食品案的案發均是聯合執法發現。藥品和環境領域案件發現的手段則集中體現為群眾舉報。

(二)共同犯罪形態下利益鏈復雜，懲治犯罪斬草難除根

食藥環案件多表現為多人共同犯罪。信息時代，淘寶、微信等網絡平臺的發展，也使得食藥環案件利益鏈相互交織，錯綜復雜。刑事司法天生的被動性、保守性及就案辦案的個案局限性都決定了，懲治犯罪容易，而根治問題很難。例如，胡某甲、胡某乙、周某等3人生產、銷售有毒、有害食品案中，胡某甲、胡某乙為淮南牛肉湯的經營者，其在牛肉湯中添加的罌粟殼是胡某甲從周某處購得，即上下家的關系，但周某銷售有毒有害食品的行為，只有胡某乙證言、其提供的名片和通話內容這些間接證據證實，周某本人否認，加之并未從周興波處搜查到罌粟殼，其涉嫌銷售有毒、有害食品罪的事實不清、證據不足，這一上游犯罪因而未能得到懲治。舉這個例子系用以證明食藥環案件利益鏈復雜，懲治犯罪往往斬草難除根，并不是否認司法的嚴密性。

四、如何治理

(一)多管齊下，建立長效監督機制

一是依靠公安和市場監管局這兩支主力軍發現犯罪。市場監督管理局是監督管理市場的行政機關，對食藥環的違法行為進行行政處罰。公安主要對構成犯罪的食藥環案件進行立案。公安和市場監管局的聯合執法行動，有效地打擊了犯罪。僅僅如此，尚且不夠，應考慮加強檢察機關對打擊食藥環案件的作用。可以從加強檢察機關對行政機關法律指導的角度，以更有效、更精準打擊犯罪。例如，建立派駐行政機關(如市場監督管理局)的檢察工作室，以深化聯動機制，強化檢察職能，為行政機關打擊食藥環案件提高法律指導，同時，也是強化監督，發現犯罪線索的有效舉措。二是加強對市場經濟客觀規律的研究，分析食藥環案件產生的深層原因。市場經濟誠信機制的缺失，行政處罰力度低，刑事處罰較輕，威懾力度有限，違法成本低而獲利高昂，這些都呼吁加快建立健全市場經濟誠信機制建設，加強職業共同體道德培養。

(二)加強以案釋法研究，充分利用法律手段打擊犯罪

當前社會新形勢、新任務的發展，為檢察職能提出了新要求、新使命。單純的辦好案件是最基本的要求，時代的發展決定了我們不能再囿于象牙塔式的司法辦案中，而應主動傾聽群眾呼聲，積極回應群眾關切。加強以案釋法的研究，對頻發、關切群眾利益的案件，進行解釋說理，提醒群眾注意。此外，充分利用檢察建議、法律監督等手段，為公安更有效打擊犯罪提出建議，對辦案中發現的犯罪線索主動移送，對行政機關執法疏漏進行監督，形成市場監管、公安打擊、檢察監督三維一體，有效牢固的法律監管網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