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靈魂是我的奢侈品

流螢回雪

畢業后，我在一家格調很高的4A廣告公司工作。一天下班，隔壁部門的客戶經理AE和她的部門成員正在開會，我正好路過。“Tina，你過來一下。”她隔著玻璃和我說。

我不解地走到會議室門口，面向一群看上去每天都會花至少一個小時打扮的人。AE說：“Tina，你居然穿棉褲，你非常不符合我們公司的調性。”其實，那只是一條黑色打底褲。

一個星期后，資深文案EV來了。當時，她出了一個答卷讓全公司的成員填寫，目的是了解公司成員當前對奢侈品的熟悉度和了解度。別人在“你現在穿的衣服牌子”后寫的不是快時尚品牌，就是奢侈品牌，而我寫的是“指南針”3個字——這是3年前我和父母在批發市場買的。EV狠狠地痛批了我，說：“在職場，你穿多少錢的衣服，別人就會認為你值多少錢。”

那是一段痛苦的時光，我讓閨蜜帶著我去買衣服。我每穿一件新的，就丟掉一件舊的，一周上五天班，我能有不重樣的衣服。EV和我說：“你可以啊。”但在心里，我已經不是我了。

合同期結束，我去了一家雜志社，受眾為高端人群，是用黃金價格買沉香的那些人。第一次和同事去保利拍賣會采訪，我穿小皮衣、小皮靴，同事看我像看一個怪人，說：“你好隆重哦。”她穿一條普通的棉麻長裙，而攝影記者穿著普通的T恤。

后來我參加過無數的拍賣會，有穿著拖鞋就來的大爺，也有穿著運動服過來的素顏主婦，他們可能是你看一眼后就會忘掉的路人，但他們會用十萬、百萬、千萬的價格去買家具、買古董。

我開始覺得，過度在乎衣著就是自卑。穿衣打扮，只要干凈、體面，符合自己的氣質，符合自己出場的場面，就很好了。我想，EV當年對我的吊打，不只是因為衣著，畢竟那時，我是一個稚嫩的畢業生，做事缺乏章法。我是一個月薪2000元的人，也確實做著價值月薪2000元的事。

在雜志社，漲工資后，我再度一個個了解衣服的牌子，尋找適合自己的。我是衣服的使用者，它們為我服務。一個普通的包也可以擋雨，一雙普通的鞋子也可以走進雪天，而我的靈魂最為珍貴，它是我自己的奢侈品。

（云間摘自《青春美文》2019年8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