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和白（組詩）

◆王華

枯井

山腳下

一口干枯的老井

何時起

枯井里掉滿了落葉

把它隱藏在角落

成了一個陷阱

多少時光深陷其中

村莊早已經遺棄了它

只剩一個

沒人理睬的設想——

再深挖二十米

定還會有

活水出來

夏雨

一場夏雨過后

柳絮承載著潮濕的重量

始終向下生長

同雨水飄落的葉

會在一夜間枯黃

一場夏雨

我在的村莊

漪泥愛上了晚歸的小路

小河吻過了干枯的河床

葬禮和婚禮

最嚴寒的冬季里

辦一場白色的葬禮

讓滿坡的冬雪埋葬滿坡的枯草

伴著冬風哀奏

和冬雨的哭泣

埋葬 地表上所有枯死的部分

同時

滋潤著

土壤里還活著的部分

這場葬禮僅變成了伏筆

是為了緊接著的春天

再來一場爛漫的婚禮

讓這里的各色山花都嫁給山坡

伴著春風的微笑

和春雨的嬉戲

在以后的每一個春天

一直炫麗整個山坡

黑和白

一杯濃烈的酒

澆滅了胸堂的炙熱

一種濃濃的色彩

吞噬所有的

五顏六色

就如同在黎明

黑夜與白天相遇的地方

白色對著黑色

不停地招手

黑色也就從容地

收拾起

燦爛了一夜的面容

醒來的鬧鐘

是那些

喧囂熱鬧的

失落迷離的

偷偷卡住夜的喉嚨

那就用一些

深邃懷念的

沉醉安詳的

悄悄蒙上夜的雙眼

再

給它定一個醒來的鬧鐘

用清晨里

那陣長長的風

隱藏的垂直

斜坡

是山的一個面

成群的樹壓著它就成了林海

坡脊與樹形成了數不清的夾角

眼前的平面上

沒法找出一個位置

畫下垂直的符號

所有的樹都是斜立在坡面的

于是

再深入點思考

你會發現

它隱藏的垂直——

每一棵挺拔的樹

和那遙遠的海平面

一一垂直

無聲的夜曲

風吹過南方的南方

河流依舊繞過村莊

它們一同忍受烈日的灼熱

甚至忍受著大山對大山的沉默

太陽落到西邊的西邊

星辰望著星辰沉睡

看見無聲的夜曲

以光輝和平凡為音符

彈奏從快樂到悲傷的距離

一個個模糊的對立面

從眼前進入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