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化雨澤后學
——品讀《啟功先生舊藏金石碑帖》

文 /張 瑋

孫過庭云：“暨乎崔、杜以來，蕭、羊已往，代祀綿遠，名氏滋繁。或籍甚不渝，人亡業顯；或憑附增價，身謝道衰。”大師巨匠，代不乏人，歷史在無聲地做著記錄，也做著淘汰。啟功先生離開我們已經十四年了，至今仍為人所憶、所敬、所仰；而且人們從知道作為書法家的啟功，越來越認識到他是一位學問貫通的大學者，學識淵博，在不同領域都有非凡的成就。

啟功對于書法學的貢獻，有雅俗共賞、膾炙人口的書法藝術成就以及對書寫經驗的總結。同時他對于書法的演進，文字的源流發展，法書碑帖的流傳以及真偽之考辨都有真知灼見。碑帖被譽為“黑老虎”，不僅具有豐富的文化內涵，而且流傳情況十分復雜，時代性、真實性、工藝性、藝術性交錯雜糅，學識功力稍有不足，就會出現判斷的失誤。啟功先生是繼清、民國以來又一位碑帖鑒定大家，可與先賢比肩。

學問之所得，離不開資料之收集。今啟功家屬，傾其家藏，將啟功用于研究的672件金石碑帖以及影本資料推向公眾視野。這些資料伴隨啟功的一生，朝夕陪伴、反復摩挲，從中生發出了很多研究成果。為了能使這批資料發揮更大作用，啟功家屬延請專家親自整理，加以編排，以便于研究為初衷，兼顧藝術性及欣賞性。作為整理工作的第一階段的成果，文物出版社將啟功舊藏的320件金石碑帖，結集出版。如春風化雨，澤被后人，以供有志于繼承先生之學者，做研究之參考。

歷史上碑帖資料浩如煙海，啟功先生諳熟中國書法史以及研究之結點。對遴選資料精益求精，其所購求是研究之必須。本書囊括了啟功先生全部的金石碑帖收藏，從碑帖視角來看，可以說是一部較為完整的中國書法史研究資料。

啟功是為研究而收藏，首重資料性和研究價值。在此前提下擇版本、拓工之較優者，同一內容，亦藏多種，可做比較參考。啟功之收藏亦不乏版本價值極高的傳世佳拓，甚或是極為稀見之本，公藏亦無出其右者。如《吳皇象書急就章（明松江本）》《魏張猛龍碑并額并陰》等。碑帖商賈，求名本善拓以求高價，其他多不重視。啟功對人們輕視的宋以后的碑帖石刻資料也有收集，有些原石已經佚失，今賴資料得以流傳。這些資料作為傳世墨跡、碑刻之補充，有助于書法學充分客觀之研究。

本書因篇幅所限，冊頁做了選頁，凡涉及考據點以及題跋都做以呈現。每件藏品加之精練說明，對通識性的介紹做以省略，文字力求簡潔而深中肯綮。同時在圖版說明中把啟功對藏品的研究成果，都做了信息關聯。讀者可以沿波討源，對照原著做更深入的學習和研究。

本書試圖探尋啟功的研究思路。全書按照藏品時代順序排列，但是相對獨立性的問題安排為一個完整的小單元。比如關于蘭亭、關于米芾書法等，打破時間順序，按照內容匯編一起。

本書印制精美，集資料性和藝術性于一身，同時這也是一部懷舊之作。不僅包含了啟功所藏金石碑帖之全部，同時也可以欣賞先生的題簽、題封、批校、題跋以及自己粘裝碑帖的痕跡，體味啟功多方面的學養和情趣，開卷有益，如坐春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