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世紀的約定

[美]凱利·馬斯汀

那是1940年冬天，一個名叫約瑟夫的英軍炊事班的小伙夫，正像往常一樣前往駐地倉庫準備食物。就在推開倉庫大門的一剎那，約瑟夫看到在蔬菜架的后面有一個黑影艱難地躲閃了一下，然后就不動了。

走近之后，約瑟夫才發現那黑影是個穿著意軍軍服的少年，因為傷勢嚴重和剛才的驚嚇，已近昏迷。那一刻，約瑟夫十分猶豫。很顯然，躺在自己面前的是敵軍的一分子，他理應報告上級，可這個少年也將必死無疑。隨著時間的推移，一種深深的憐憫感油然而生，約瑟夫決定把這個少年先藏起來再說。

約瑟夫偷偷找來一些牛肉，熬制了一小鍋濃湯喂少年喝下。也許是年齡相近，再加上都會一點法語，他們倆漸漸熟悉起來。少年名叫艾維尼，來自意大利北部的伊夫尼亞鎮，剛滿17歲就被迫參軍作戰，與他相依為命的父親也被害了。

在約瑟夫的幫助下，艾維尼在小鎮的硝煙中藏了整整14天。當英國駐軍離開時，約瑟夫與艾維尼互留了家鄉地址，他們相約如果能活到和平到來的那一天，一定互相走訪，再敘友誼。

戰爭結束后，約瑟夫回到了故鄉，發現親人早已離散，于是動身前往意大利尋找艾維尼。而在伊夫尼亞鎮，他被告知艾維尼早已戰死沙場。落寞中的約瑟夫做了一個決定：留在這個小鎮上，以賣牛肉湯為生。

轉眼半個世紀過去了，約瑟夫攜妻子回到英國故鄉。在鎮上最好的餐館里用餐時，一位老人搖著輪椅來到他桌邊，輕輕地問：“您是本地人嗎？您可參加過二戰中的西迪巴拉尼戰役？”約瑟夫有些不解地說：“的確是這樣，可您是怎么知道的呢？”那老人顯得有些激動了：“您曾在那個埃及小鎮上遇到過一個名叫艾維尼的意大利少年嗎？”約瑟夫驚訝得一下子站了起來：“難道你是……”老人點點頭喃喃地說：“五十多年了，我在逃出迪巴拉尼的路上被一顆炮彈炸斷了雙腿。搶救我的醫務人員只在我身上找到寫著你家鄉地址的字條，所以當我再一次逃離死神后，發現自己已經被送到這里了。我留在這里開了一家餐館，賣你曾經用來救我的牛肉湯。每一個前來用餐的客人都會被要求簽名，而每一個與你同名的客人我都會親自詢問，這一問，居然就過去了五十年……”

一年后，約瑟夫和艾維尼一起來到當年患難相交的埃及小鎮開了一家專賣牛肉湯的餐館，用這平凡溫暖的食物來紀念他們跨越半個世紀的友情，以及穿越了殘酷戰火硝煙的溫暖人性。

程艷霞摘自《環球時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