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存仁
明朝末年,因維西縣是地處藏區邊緣的納西族聚居區,成為吐蕃與木氏土司交戰的主戰場,交戰時間長達半個多世紀,木氏土司投入大量的兵力,重于占領全境。明末清初,木土司廢四州一縣直接管轄維西。因受木氏影響,當地的納西族土司階層虔誠信仰藏傳佛教噶瑪噶舉派,并在當地得以迅速發展。清人余慶遠《維西見聞錄》載:“納西頭目有二三子,必以一子為喇嘛”……維西五寺,紅教喇嘛(這里誤將白教認為紅教)八百人,皆格馬四寶喇嘛之法子也。因禾娘受木氏土司及德格八邦寺九世四寶法王卻吉尼瑪建喇嘛寺的影響,捐資修建壽國寺。
迪慶州志人物志載:禾娘(約1660-1752年),女,納西族,清時維西葉枝、康普一帶有名的土千總。約生于清順治十七年(1660年),其出身家世已無從考證,長成后嫁與康普土弁禾家為媳,禾氏祖先在明代原為麗江木土府麾下弁目,木氏進軍“你那”,禾氏帶練從軍,以軍功賞賜作大管軍,駐康普。傳至禾娘,已歷7代。禾娘之夫早逝,禾娘頂替丈夫承襲土職,內外操練,苦心經營,統軍管民,頗有作為,其家世強盛,勢力延伸至怒江、俅江(今獨龍江)流域。迪慶瀾滄江沿岸百姓,皆稱她“你那阿栽可”(“阿栽可”,納西語,譯為當官的老太太)。
雍正五年(1727年),維西改土歸流,建廳治,禾娘率先歸附,并捐納錢糧建城。經云貴總督鄂爾泰奏準,封賞土千總世職,年領土弁養廉銀120兩。雍正八年(1730年),怒江、俅江11村寨皆由她統管。禾娘生有一子一女,女名阿芝,出嫁葉枝王家,子名扎阿育,早喪,媳禾志明孀居在家。雍正十年(1732年),禾娘已73歲,請準由禾志明承襲土千總職。乾隆十年(1745年),禾志明辭土千總職,先后由王阿芝二子頂補承襲。
禾娘反躬自省,認為因罪孽深重招致了斷后嗣的報應,于是應心行善,贖罪懺悔,將大部分家產用來建寺禮佛,先后興建了壽國、蘭經兩大佛教寺院,又在縣城捐建了城隍廟,同時資助修理或新建了13座藏傳佛教噶舉派寺院。其中包括德欽禹功寺、菖浦桶普化寺等,禾娘與媳志明皈依佛法,常在康普壽國寺中誦經拜佛,婆媳二人都被授予法名,禾娘名工秋本母,禾志明名未登本母。乾隆十八年(1753年)禾娘逝世,年已90余歲。
歷史上對禾娘的身世、捐資建寺及到壽國寺出家修行的緣由眾說紛紜,其中有志書、文史資料和民間故事傳說等留下一些記錄并流傳民間。
維西傈僳族自治縣志載:“又載:“其種族之遠繁者,土職中以女千總禾娘裔為當。不示學的淀姓從木,據土人說:麗江木土守委人轄維西,于木上加撇,為‘禾’,以示區別,即禾娘之先也。今阿墩子千總禾姓,葉枝土職王姓、禾姓,皆其后裔也?!痹诼蹇怂鸭降摹度~枝王氏士司家譜》中是這樣描寫禾娘的:“禾娘,為部落女將志明的婆婆。她的媳婦志明是一個勇敢、忠心的女將,繼她丈夫的職,單獨開辟維西。不幸她(禾娘)丈夫早死,由一個女兒養活。禾娘和她的媳婦從事許多慈善工作,捐出土地、田地,建造6個寺廟。她們把屬于部落小官員土地還給他們,并清楚地劃定居民家產的疆界,還建造了城墻。雍正五年或三年(1727或1725年),她們請求‘改土歸流’并且設立了個安撫部落人民的機構?!倍凇毒S西縣志稿·人物宦績》人民示中又這樣評價禾娘:“禾娘,世為康普一帶土官。夫死,氏領夷眾,人民悅服,遂稱為女千總云。雍正五年(1727年)內附,六年(1728年)改鶴慶通判府為維西通判。捐資筑城池,克襄庶政,功德在民。并建隍祠,蘭經、壽國兩寺。迄今人民于城隍祠內供奉禾娘香位,志不朽云?!?/p>
另外,禾娘女千總在康普執政期間,接受了貢山、獨龍江邊民歸附,招撫了福貢北部那納底等地的居民,后在當地委任有威望的頭人充當村寨的火頭“和自色”,通過他們管理村寨事務,收繳土司貢賦。從雍正八年(1730年)起怒江上游的上述地區開始實行土司統治。雍正八年(1730年)“怒子、俅子求納為民……其結果導致維西么些土司勢力直接進入藏彝走廊西部邊緣(北段)……”。由此可見,維西土司對怒江上游的統治,在歷史上起了設治開辟的先導作用。
綜上所述,禾娘不僅是維西歷史發展中一位舉足輕重的人物,同時也是怒江、獨龍江流域歸化、設治的關鍵人物,她在風云變幻的政治形勢面前,高瞻遠矚,順應歷史潮流,率屬民內附,為維護多民族國家的統一做出了貢獻。
壽國寺由禾娘所建,要講述壽國考略有必要敘述一下禾娘建寺初衷。
和耕說過“我的八世祖和仲、和余居住在麗江壩白沙是木氏土司的奴隸。木氏土司發兵打昌都,隨軍征戰到了芒康山里,遇虎阻路,木土司找到隨士軍出征的鐵匠和氏兩兄弟,他倆打造出一把老虎傘(即老虎含在口中后,傘自動撐開,本是例爪金鉤,用這個方法捉虎馴虎)用智慧斗虎成功獲勝,土司大喜,班師返回,木土司獎勵他倆白沙一片土地。因白沙天寒地凍,沙子多糧食產量低,和氏兄弟不要。于是,在瀾滄江邊的洛吉古塘,木土司賜給他們十多畝田地,命名為打虎田。從此和氏落籍維西”。
壽國寺喇嘛都巴楊壽(已故)和現任壽國寺主持曲尼活佛說:“禾娘為木氏土司侄女,自小聰明伶俐,好舞棍弄棒武功,很有才干,而木氏向藏區擴土時,將她帶在土司身旁出征。由于她在征戰中,刀槍弓箭出眾,屢屢得勝,班師回麗時,木氏土司授封禾娘為軍事要地康普的女千總,準帶士軍100名,統領駐防在瀾滄江、怒江、獨龍江這一片領地,包括貢山、福貢、獨龍江、察克圖、狄九、托洛江、布喃(是邁力開江上游在內,恩門開江的拉達閣、立尼七、阿普塔、洞勞盆、墨河以上地區)。在這一片禾娘的領地內,設置伙頭(相當于鄉長)、本孫(即村長),而伙頭、本孫全由禾娘派納西人擔任。為此伙頭本孫每年都要收集當地名貴土特產敬貢給禾娘,禾娘又還以鹽、鐵、茶等禮物,受到當地群眾崇敬,所以在民間還流傳這樣的諺語:“葉枝木瓜融木瓜,瑪打課課念木瓜”(傈僳語漢譯為:葉枝木瓜是我們的頭領,竹林里的課課鳥是群鳥中的頭領)。據葉枝土千總王家瑞家譜載,王家瑞為禾娘十代孫。”
相傳雍正元年(1723年)康普葉枝千總禾娘夫死,子幼,由禾娘執政,其子成人后亦不壽,禾娘兒媳禾志明亦孀,但禾志明也是一位勇敢的女將。禾娘思親心切,于是她聽民間流傳,德格八邦寺四寶法王法力無邊,可用法力見到陰間亡靈陰魂,對此,母女二人備辦數十馱財物重禮,帶著侍從千里迢迢前往四川省甘孜藏族自治州德格縣八邦寺朝圣紅帽系四寶法王,獻上禮物,叩求四寶法王用法術見一面亡夫在陰曹地府的近況,他們說明來意后,受到法王熱情接待。法王用法術伸出袖筒,禾娘往袖筒里一看,看見其丈夫亡靈在陰間地獄里浸泡在黑血海的受苦狀,禾娘非常不安,懇請法王問如何才能拯救丈夫脫離苦海升入天堂?法王回答,若要脫離苦海,回去后你要在領地內擇地捐建幾座喇嘛寺院才能使丈夫升入天堂。從此禾娘謹記法王教誨,又因家境財力雄厚,為拯救地獄中受難的丈夫能早日升天,不惜重金在其領地內先后捐建康普壽國寺、貢山普化寺、維西蘭經寺、德欽禹功寺。
還有一種說法,“禾娘生有一子一女,子名扎阿育,早逝。懇請紅帽系二寶法王和四寶法王詢問丈夫、兒子早逝原因,二王法勸說禾娘,你已在外征戰多年罪孽深重招致斷嗣報應,今后你要一心向佛,捐資建寺……為此,禾娘將丈夫一流田產拿出一半用于建寺,一半留給后世族人,然后到壽國寺出家修行,禾娘發號古邱白姆,兒媳志明發號余登白姆”。
民間還有傳說,禾娘為給早死兒子“超度”,還將其領地內的貢山獨龍江上游的一片土地捐贈給西藏察瓦龍喇嘛寺,喇嘛寺通過察瓦龍土千總向當地村民收取“超度”費。
綜上所述,禾娘捐建壽國寺的緣由不乏有神奇故事傳說,為這一奇事增添了些許神秘色彩。民國《維西縣志稿》載文:“維西縣壽國寺、蘭經寺、洛吉寺(又名太平院或洛吉古喇嘛寺,筆者注)及貢山普化寺為禾娘所建”。楊征東《德欽日記》《邊疆文化》也有載,傳說光緒34年(1908年)麗江府駐阿墩子彈壓委員兼辦理怒江事宜夏瑚曾親自到獨龍江視察后寫道:“上江向歸菖蒲通寺(即普化寺)喇嘛管理權、收受錢、黃蓮、篾簸、皮革之類,每年共計值12兩之譜。至今仍歸寺僧經手(菖蒲寺所管怒江錢糧光緒28年因教會具控)請歸土目王國相(王嘉祿土司之父)等接管經權,奉批照準。惟此曲江(即獨龍江)上江仍歸寺權”。察瓦龍千總亦每年遣人收受錢糧一次,所受系麻布、皮革、篾簸之類,下江自色賴旺起立米打止,歸葉枝土目王國相,橋頭土目王國祥二人伙管,江尾自拉打閣起至核桃林止,歸國祥一人獨管,上述資料也證實了幾座喇嘛寺院為禾娘所建為真實可信。
惟禾娘為木氏土司之侄女一說,因改土歸流后,木氏土司已被流官貶為庶民,無力寫家譜,同時又無史料記載,有待商榷證實和挖掘。但她隨木氏土司出征藏區,立下戰功,土司授封了禾娘為康普女千總,以統領瀾滄江、怒江、獨龍江這一片領地,成為維西縣康普葉枝部落的酋長,又符合歷代土司施政理念,即每收服一地都派他的子孫統理掌控這一地方。因此傳說禾娘為木氏侄女,也符合木氏土司的施政理念。
禾娘任酋長期間,依占木氏勢力,社會安定,生產發展,民族團結,未出現大的戰亂。1729年禾娘率眾歸附中央皇朝,授封官階一品夫人頂載。后因劣紳欺壓百姓以抗交攤派罪名強抓百姓子女為奴,禾氏目不忍睹,發慈悲心,出贖金放回。然而貪官一計不成又生一計,又誣陷禾娘謀反,幾乎使她受害。她思前想后,看破紅塵,就攜兒媳一并到壽國寺出家為尼,并將其轄區諸多權利和財物捐贈于寺。從此,壽國寺成為獨有的喇嘛僧與尼姑住一院的寺院。禾娘出家為尼使壽國寺大為改觀,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護國愛教,維護國家統一,民族團結,宗教和諧。共存共榮,共同發展。寺院立有皇帝萬萬歲石碑。
審時度勢,勇于改革,身為女將,朝封一品,千總的禾娘,削發為尼到壽國寺出家,按喇嘛寺規是絕不允許的僧尼合住一寺為禾娘寺院改革的一大新舉措。
寺院常備武裝,滇西北噶瑪噶舉派寺院是教不參政,更無武裝,喇嘛無任何特權。而在壽國寺因其獨特的地理環境,清代格魯派東竹林寺為爭奪香火而對達來寺進行搶劫武裝械斗,死傷多人。為此禾娘在寺院組建有數百人僧兵,保護土司、寺院,入藏護卡僧兵,成為規模較大的寺院僧侶武裝。當時僧兵武裝在寺院山門前豎立有“常以軍備,待朝不時之詔“石碑,常備有僧兵數百人,一人一騎(戰馬)一槍,常住寺院,發給薪餉,因事請假缺崗停響,從此,壽國寺成為滇西北噶瑪噶舉派中政、教、武裝的寺院。清末抗法名將楊玉科由葉枝土司王國相指派到壽國寺當過僧兵頭領。清朝咸同年間杜文秀起義,楊玉科應詔帶領壽國寺僧兵30多人,終生服役,因鎮壓起義軍有功,昇為廣東陸路提督。后又率軍赴越南參加抗法戰爭,楊玉科及壽國寺僧30多人及許多抗法將士戰死抗越沙場。屬下兵弁官員多為麗江納西族子弟。其中有壽國寺僧兵30多人,中法戰爭爆發后,楊玉科率守諒山,廣武軍進駐觀音巖,設伏兵三戰三捷擊退法軍,首戰告捷。李鴻章卻說“勝亦從此多事”,并將“多事”的楊玉科部調離諒山示退守鎮南關。1885年諒山失守,法軍大舉進攻南關,敵眾我寡,楊玉科陣亡,和富谷身受重傷,第三營中的大部分麗江兒女也幾乎全部陣亡。戰后,李鴻章等又以“不識大體,輕開釁端”等罪名,將楊玉科“削爵籍,沒家財”。廣武軍余部人怒不可忍,身為三營管帶的和富谷毅然赴京告狀,經過三年多的努力,終得平反昭雪,光緒皇帝封楊玉科為武愍公,并連續三年御祭。壽國寺僧侶武裝直到民國時期成為當地最大的武裝集團,但未形成“神權為主”的制度,仍沿襲宗教神權不能凌駕于土司政權之上。在一定程度上,這支武裝成為維護當地土司勢力,成為土司統治的思想工具。同時又成為清朝扼制西藏格魯派神權向外擴張的堅強堡壘。壽國寺這支寺院武裝一直沿襲到建國后的1950年發動過數起武裝叛亂,人民解放軍最終平息了叛亂,收繳了槍支,寺院武裝才宣告瓦解。
在滇西北噶瑪噶舉派13大寺中,其它寺院因經濟基礎薄弱,有的排田種地,有的外出趕馬經商,有的開辦鐵木農具加工直至開辦瓦廠等等來維生。相反,壽國寺經濟實力較強。禾娘年老攜兒媳到壽國寺出家為尼,她將轄區諸多權利和財物捐助于寺,使之成為有權有錢有武裝力量的寺院。云南省政府和西藏戛夏政府頒發印鑒準于壽國寺向入藏茶馬古道必經之路壽國寺下沿設卡僧兵,為此藏語稱該地名為戛頂(漢意為營地),常駐護卡僧兵百人。入藏走茶馬古道騾馬,一到這營地,停下來辦理通關手續,繳納通關費,收取賦稅,并從運輸物品中以多報少,從中漁利;并在此兌換漢幣為藏錢(章戛)中獲取收益也成為壽國寺經濟收入的主要來源。
禾娘作為木氏土司女將,立了戰功,班師回程,受封為酋長,統領瀾滄江、怒江、獨龍江、恩梅開江四江流域統治數十年后,在天命之年攜兒媳出家到壽國寺出家為尼,在當地開創了女人到寺院出家的先例。
筆者對女尼特尤其是女活佛的歷史沿革知之甚微,經拜讀房建昌著《多吉帕姆女活佛體系與桑頂寺》一文略知,1883年5月,印度藏學家達斯來到桑頂寺,記錄了這樣一個傳說:
1716年準噶爾人入侵西藏,來到了浪卡子。他們的首領傳話至桑頂寺,讓多吉帕姆在他面前顯一下形,讓他看一看她是否真有一個豬頭。這一要求被婉言謝絕了。該首領對這種膽敢違背其指令的做法大為惱火。他遂帶著人摧毀了寺墻,闖入了桑頂寺的殿堂。但他發現該寺已經荒棄,沒有一個人影。只在經堂上發現有80只公豬以及同樣數目的母豬在那里哼啤,率領它們的是一頭大母豬,這位首領沒敢搶這些豬所占據的地盤。并且準噶爾人放棄了搶劫該寺的企圖,這些豬又變成了相貌令人敬的喇嘛和尼姑,為首的是神圣的多吉帕姆,出于對這些女住持的驚奇與尊敬,該首領向桑頂寺作了大量的布施。該寺的多吉帕姆女活佛在1716年以前就已成了桑頂寺的住持了。該寺在當時就有了亥母崇拜之名。80頭公豬、80頭母豬表明該寺當時有160個僧尼,男女對寺僧都是男人,唯獨住持是個女活佛?!边@位多吉帕姆是六世班禪貝丹意希(1738-1780年)的侄女,當時有一位名叫哈密爾頓(Hamilton)的英國醫生正在給她看病。波格爾這樣寫道:“(那位)做母親的讓我進了多吉帕姆(Durjay Pauma)的居室,她身著僧衣,兩只胳膊從雙肩裸露出來,雙腿交叉坐在一矮墊子上。她也是喇嘛的兄弟的女兒,但并非同一妻子。……這樣,在1716年將準噶爾人嚇住的女住持就是成列措姆了,她很可能于1747年圓寂,1248年生的班禪的侄女就成了她的轉世,也就是第二世多吉帕姆。圣芳濟各會的開普欽傳教士白利加蒂(Brigatti,p.Cassiano de macerata)對1738-1756年的西藏見聞作了整理。白利加蒂言多吉帕姆是“一個駝背的和一個肢體可怕的扭曲交錯”的人,還說,她是個獨身,持過貞潔戒,“不過,約在我們到那里的五年前,她生下了一個尼姑,所以對她的崇敬有些冷淡了”。白氏于1741年到達拉薩,1745年被趕走。所以他對成列措姆的描寫比較可信,1741年的5年前為1736年,那么成列措姆生女兒時的年齡已不小了。女尼生下的孩子就是僧尼,這在當時的西藏寺院中已成慣例。
禾娘是建造壽國寺的開山祖師,按藏傳佛教活佛轉世制應供奉為女活佛。
禾娘她獨具匠心,將一片色彩紛呈具有本土民族宗教文化特色的亭堂樓閣緊緊依偎著山腰,以一種顯現女性“鳳”為主的花瓣似的精美與雅致巧妙地鑲嵌于半山腰叢林佛殿之中,更顯富麗與高雅。屋頂蓋的是藍灰色瓦片,寺院布局非常巧妙,進入寺院看到大小不一的樓閣亭榭,清池荷花,石雕獅、象、鹿、馬等,木雕龍、鳳和麒麟等等具有中原審美文化特色漢傳佛教、道教動物雕像為一體的裝飾,這完全是一座頗具園林藝術水準的花園式的藏傳佛教寺院,給人們留下這樣一種強烈的印象,這座寺院的建筑風格結合了漢、藏、納、白族的建筑風格,體現了文化的相互交融和滲透。
禾娘是一位納西族女戰將,是一位政治家、經濟家,同時也是一位思想家。史載,壁畫所在的壽國寺和蘭經寺為女千總禾娘所建,關于建寺的原由有多種說法,其中之一云:“禾娘年老,反躬自省,認為因罪孽深重而招致斷絕后嗣的報應,于是立心行善,贖罪懺悔,將大部分家產用來建寺禮佛,先后興建了壽國、蘭經兩大佛寺,又在縣城捐建了城隍廟?!倍硪环N說法則是:“約雍正年間,康普葉枝土千總死,子幼,由其妻禾娘執政,其子成人后亦不壽,禾娘媳禾志明也孀居。禾志明是位勇敢的女將。以后婆媳二人曾去德格進香,朝見紅教喇嘛四寶法王,法王使法讓禾娘見其夫在地獄受苦狀,甚不安,詢問法王如何方可使其升入天堂,法王謂須建喇嘛寺若干所禾從其言,捐產建寺5所:康普壽國寺、喇普達摩寺、縣城蘭經寺、洛吉古喇嘛寺(太平院)、貢山普化寺?!彪m然,歷史上對禾娘捐資建寺的原由和數量眾說紛紜,但是,壽國寺和蘭經寺是她所修建這是可以肯定的。
2019年4月26日下午曲尼江楚活佛帶領我們觀賞“女千總內附”壁畫。女千總內附“壁畫內容由四部分組成:一是皇帝牌位壁畫的正中繪有一個供臺,在供臺上供奉著一塊金字書寫的“當今皇帝萬歲萬萬歲”的牌位,牌位前的供桌上擺放有珍寶和經書。二是兩大法王,在牌位的北側繪有一法座,法座上結跏趺坐著一位頭戴黑色佛冠、身著紅色袈裟的僧人;在牌位的南側也并排繪有一法座,法座上結跏趺坐著一位頭戴紅色佛冠、身著紅色袈裟的僧人。據推測,頭戴黑冠者應為大寶法王黑帽噶瑪巴,而頭戴紅冠者即二寶法王紅帽噶瑪巴。三是四位活佛,在皇帝牌位和兩大法王下方,繪有4位頭戴紅色佛冠、身著紅色袈裟、結跏趺坐在法座上的僧人。據初步考證,認為其中兩位分別為壽國寺明覺活佛世系和曲尼活佛世系的活佛。另外兩位分別為維西蘭經寺拔隆活佛世系和則那活佛世系的活佛。四是朝貢場面,在四位活佛下方繪有八位人物,正中北側第一人頭戴花翎、身著清朝官服、雙手合什者應是清廷官員,其身后緊隨1人手托1盤物品,應是官員的隨從。在隨從身后有兩位身著民族服裝、畢恭畢敬的婦人,推測是隨禾娘迎賓的下屬。正中南側站著兩位身著民族服裝、雙手合什的老年婦人可以肯定是女千總禾娘和她的兒媳婦禾志明,其中正面者應是禾娘,側身者為禾娘的兒媳婦禾志明,她們身后跟隨有兩位男部屬,手里分別托著兩盤物品。”這幅女千總內附壁畫生動地再現了禾娘帶領屬民向中央王朝的代表歸順和臣服的場面,真實地見證了女千總禾娘統治時期的政教關系和民族關系,表達了禾娘統治下的瀾滄江、怒江、獨龍江流域各族人民對國家和民族的認同感和向心力。
壽國寺禾娘事略,充分地反映出一個納西婦女的獨特的精神標識,是一個民族發展進步的力量源泉和精神動力。
宗教文化,尤其是地處藏東南,川西南,滇西北邊沿山區結合部這大片土地上,居住有10多個不同民族,各民族長期和闔相處,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各個民族之間文化相互交融,而藏傳佛教文化是這里的重要組成部分,也是中華文化不可或缺的重要內容。
壽國寺與原麗江縣山水相連,自木氏土司施政以來實施教不參政,政教分離,而壽國寺是以政為主,政教武裝合一,在這里宗教文化扮演著重要角色,且這些地區的宗教文化無不與歷史事件與禾娘有關,并與當地的著名人物歷史相關聯。這些本土民族宗教文化是極為珍貴的文化遺存具有傳播和回顧社會歷史與文化的功能,同時也反映了明末至清代維西、康普、葉枝的政治、經濟、文化、軍事等方面的狀況,為后人了解研究當地的發展提供客觀的脈絡和歷史軌跡。從壽國寺的形成與發展的歷史透視宗教文化,了解藏傳佛教本土化的歷史過程,以便更好地吸收一切美好并使之東西成為自己的內容,這成為壽國寺宗教文化舉足輕重的重要組成部分,并成為今天展示壽國寺文化精粹的一大亮點。
面對我們的祖先為我們留下如此豐厚的物質和文化遺產,如何更好的去挖掘保護它,使之為今天建設社會主義社會服務,為文化建設做出貢獻是我們應盡的義務和應承擔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