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 雪
(湖南城建職業技術學院,湖南湘潭 411101)
一九八九年,河北省縣級職教中心、廣東信孚教育集團相續成立,標志著高等職業教育集團化辦學模式在我國出現。近三十年來,高職教育集團化辦學取得了不小的成績;同時,隨著社會的不斷進步發展,企業對人才的要求隨之變化,對人才培養的教育方式也提出新要求,原來的職教集團化辦學模式也面臨著進一步發展的瓶頸。
高等職業教育是指承擔職業型高等教育任務,以培養高級技術型專業人才為目標的高等教育類別。
高等教育集團化辦學模式,指的是以一個或若干個具有較強辦學實力的高等職業院校為核心,將幾個、十幾個相關的職業院校、企業單位、事業單位結成高職教育辦學聯合體,從而實現辦學規模的擴大,整合高職教育資源,實現企業與院校優勢互補、經營優化,提升高職教育的質量。
一九八〇年代末,國內開始嘗試高職教育集團化辦學,在初期,組建主體多為中職學院,校企合作的深度不夠。一九九二年,我國向市場經濟轉型,各種高職教育集團相繼組建起來,進入了蓬勃發展的一個高潮期。截止二〇一八年,91%國內高職院校已參與集團化辦學,高職教育集團已達1406個,參與成員接近3.6萬個,覆蓋了幾乎所有的省、自治區、直轄市。高職教育集團化辦學使各自為戰的企業、院校走上了規?;?、集約化的發展道路,壯大了高職院校辦學實力,擴大了招生規模(2018年,全國職業院校達1.17萬所,在校生超過2685萬人),創新了人才培養模式,提高了學生的就業率(2018年高職畢業生半年后就業率超過90%,這是任何一所普通高校都無法與之相比的),促進了高等職業教育的發展。
2019年3月5日,李克強同志在政治工作報告中明確提出:加快發展現代職業教育,是解決高技能人才短缺的戰略之舉。要提高高職院校辦學質量,以現代職業教育的大改革、大發展,加快培養國家發展急需的各類技術技能人才。高職院校今年大規模擴招100萬人?!@無疑對高職教育集團化辦學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也使高職教育集團化辦學面臨新的歷史機遇。
回顧近三十年的高職教育集團化辦學歷史,我們可以看出高職教育集團化辦學在當時歷史條件下發揮出了它應有的作用,培養了大批技術過硬的專業技術型人才。但是,高職教育集團化辦學模式在運行的過程中,也存在系列的問題。
目前,高職教育集團化辦學缺乏相應的法律法規。雖然國家大力鼓勵高職教育集團化辦學,并于2015年6月30日發布了《關于深入推進職業教育集團化辦學的意見》,但各地卻遲遲沒有出臺與該《意見》相配套的政策、法規及實施細則(參與高職教育集團的企業并沒有享受到任何優惠政策、稅收減免或資金支持);還有一些地方,雖然出臺了政策,但缺乏可操作性。一些地方為了完成上級下達的指標,片面追求高職教育集團的規模與數量,貪大求全,而院校之間、校企之間的實際合作卻停留在形式上。地方政府對于高職教育集團化辦學的財政撥款數量有限,影響了高職教育集團的發展。
當前,絕大多數高職教育集團化辦學以牽頭學校為主體,同時還包括其它獨立的企業、事業法人單位。但牽頭院校往往憑借自身的強勢地位,壟斷該聯合體內的師資、技術、資源、信息等資源進行重復投資,影響了校校合作與校企合作,甚至造成了內耗。
許多大中型企業不愿參與高職教育集團化辦學,他們認為接收學生實習會影響本企業的正常生產,造成設備損耗,影響本企業的生產效益。他們還認為培訓學生需要本企業投入大量人力、精力、物力,支付學生的報酬,照顧學生的安全,而學生學成后跳槽到其它企業,本企業就會血本無歸。許多企業的熟練工年紀較大,缺乏競爭力,擔心教出徒弟餓死師傅,不愿向參與實習的學生傳授技術與經驗,甚至把實習生當“跟班”使喚。企業缺乏參與辦學的積極性,反過來又造成了高職教育集團辦學的封閉性,一些院校在無法與企業溝通的情況下想當然地設置專業與課程,脫離企業發展的實際需求與企業生產內容,也就難以培養企業所急需的應用型技術人才。
企業主導型高職教育集團化辦學模式,是指以企業需求為導向,由企業制定人才培養規格,與高職院系合作辦學,為企業培養人才的辦學模式。這一模式具有自身的優勢,是我國高等教育改革發展的趨勢所向,是高職教育集團化辦學的最佳路徑選擇。
1978年,國內高等教育毛入率僅為1.55%,當年全國高校僅錄取40.2萬學生。2018年,高等教育毛入學率已達到48.1%,高校生總數已超過3833萬。目前,我國大學生人數已經超過美國、日本等國的總和,高居世界第一。今天,我國高等教育正在從精英教育階段走向高等教育普及化階段。在高等教育普及化階段,高等教育必須實現多元化,培養工業化建設所必須的技術專家與管理精英,同時滿足學生多樣化的學習需求。但令人遺憾的是,國內高等教育模式似乎仍然停留于精英教育階段,高校以學術型院校為主,實行封閉式教育,著重為本院校培養未來的教授。因而導致大學生就業率連年下降,2017屆大學畢業生就業率僅為77%,每年超過220萬大學生陷入“畢業即失業”。
以企業為主導實行高職教育集團化辦學,有利于我國高等教育從精英教育模式向大眾化教育模式轉型,有利于推動高等教育事業的發展,有利于解決數百萬大學生的就業問題。
目前,我國各類市場主體已經超過一億,其中中小微民營企業數量超過四千萬戶,高居世界第一。這些中小微民營企業創造了數十萬億元工業產值,推動我國成為世界工廠(2018年,我國一百多種工業品產量超過日本、英國、德國等國的總和,高居世界第一)。但令人遺憾的是,中小微民營企業的平均壽命較短(93%的民營企業無法存活五年),而且我國工業企業大多采用勞動力密集型模式生產(即“血汗工廠”),工人勞動強度大、勞動時間長,產品的附加值較低[4];究其原因,在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企業缺乏高素質應用型人才——目前,絕大多數企業的員工只有高中以下學歷,高素質應用型人才缺口在一千萬以上。
以企業為主導實行高職教育集團化辦學,可以增強學生的技術技能水平、實際應用能力與創新思維能力,培養高素質應用型人才,推動中國經濟升級轉型(二戰后,淪為一片廢墟的聯邦德國正是通過高等職業教育在短時間內培養了幾百萬高素質技術人才,推動西德再次成為歐洲第一、世界第三工業超級大國)。
與院校主導型、政府主導型以及行業主導型等其他集團化辦學模式相比,企業主導型的高等職業教育集團化辦學模式是指以企業需求為導向,由企業制定人才培養規格,這就極大地發揮了企業的主導作用,極大地提高了企業參與辦學的積極性。同時,還具有整合優質教育資源、促進校企深度合作等優勢。
在發達國家,以企業為主導的高職教育集團化辦學有非常成功的案例:美國阿波羅教育集團以職業為導向,為在職員工開設實用課程(包括商業管理、會計、信息技術、金融等等),進行大規模網絡在線教育,每周滾動開課,任意更換教學方法,畢業生已超過數十萬,而其市值已接近百億美元。這是值得我們學習、借鑒的。
實行以企業為主導的高等職業教育集團化辦學,其核心在于將高職教育集團的主體從學校轉變為企業,讓企業成為辦學的行為主體、責任主體與法人學體。企業負責為集團化辦學提供經費、組織學校開展企校合作;企業根據本企業實際業務的需要,設置專業與課程,組織院校開展教學與管理,為本企業培養大批技術應用型人才,最終獲得良好的經濟效益。
當下,高職教育集團化辦學正面臨路徑選擇,而這一選擇將決定高職教育事業未來的命運。我們認為:企業主導,是高職教育集團化辦學的最佳路徑;企業主導型高職教育集團化辦學,必將推動高職教育事業健康可持續發展。